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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過去了,其中的艱難辛苦,屈辱創傷之多,正如眼前的錦江水一樣,傾不完,吐不盡。錦江水尚可以向人世間傾吐,自己肚子裡這一腔苦水,向誰去傾吐呢?——“好漢打脫牙和血吞”,他也不願向別人傾吐。望著不見一隻航船的枯淺的錦江,他眼中出現了水面平靜的湘江和波濤起伏的長江。這兩條曾被他深情吟詠過的江河,差點兒吞沒了他的軀體。兩次投江,羞辱難洗,多少年後都將成為子孫後世的笑柄。滿腔熱血,一顆忠心為了收復皇上的江山,捍衛孔孟名教的尊嚴,卻落得個皇上猜疑,地方排擠,四面碰壁,八方齟齬,幾陷於通國不容的境地。這幾年除了痛苦,得到了什麼呢?論官職,依舊只是個侍郎。江忠源帶勇,從署理知縣升到了巡撫。胡林翼帶勇,也從道員升到了巡撫。這倒也罷了。還有許多像陶恩培、文俊、耆齡一類人,心地又壞,才質又庸劣,也一個個加官晉爵,手握重權。天下事真是太不公平了。但是,想想自己,他又不禁搖頭嘆氣。論功勞,武昌、漢陽、蘄州、田鎮,收復了又丟失,最後還是別人再奪回的。來江西兩年多,九江、湖口至今未下,長毛仍控制七府四十餘州縣,有何功勞可言!難道說長毛不能滅,大清不能興嗎?難道說今生就只配做一個書生,不能做李泌、裴度嗎?
不遠處的田塍上,一個農民牽了一頭羸弱的水牛在走著。看著這頭疲憊不堪的牛,曾國藩突然想起了衡州出兵那天,用來血祭的那頭牛。水牛漸漸地消失在薄暮中,看不見了。曾國藩低頭看著自己,猛然發現,這幾年來,自己明顯地瘦弱了。還不到五十歲,何以衰老得如此之快!腦子裡又浮現了石鼓嘴下的那頭牛,它即將斷氣,痛苦地抽搐著,兩隻榛色的眼球鼓鼓地望著蒼天。曾國藩奇怪地覺得,那頭牛彷彿就是他!
天色更暗,北風更緊,黃昏來臨了。四周的山河、田地、房屋、道路慢慢模糊起來。出路在哪裡?前途在哪裡?曾國藩無法預卜,只覺得眼前天昏地暗,心情萬般蒼涼。他現在什麼都不想了,也不要了,僅僅巴望著早點回到荷葉塘。他太疲倦了,他要在父親的墓旁靜靜地休息一段時期,然後,再將這幾年所經歷的一切,作一番細細的回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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