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年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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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來，本是萬物復甦的好時節，可今年的春天卻格外的寒冷。已是冒出嫩芽的花草、已是抽了枝條的樹木，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場春雪硬生生逼了回去。寒風夾著無數雪花，自烏壓壓的天空飄落，好像壓抑著什麼。

此時的皇宮東南，太子殿下居住的毓慶宮中，偌大的紫檀木雕四爪金龍六柱大床上，原本應該粉雕玉琢、生氣勃勃的男童，此刻正痛苦的喘息著。一張一翕的鼻翼，不斷撥出灼熱的氣息，似要燃盡最後一絲生命。

床邊，金絲銀線織就的華麗鳳袍下，女子消瘦不堪的身軀不停地顫抖著，曾經明媚的雙眸此刻只呆呆的望著那在昏迷中痛苦掙扎的孩子。

“皇后娘娘，下官無能，下官無能，殿下……殿下他……”幾乎快要癱倒在地的太醫院院正，不敢也不忍說出接下來的話，冷汗已經不知第多少遍溼透了衣襟。想著太子殿下高燒不退已近三天，如今更是奄奄一息，隨時都可能薨逝。明明一開始只是普通的傷風，為何吃了幾貼對症的方子，身體未見好轉不說，反而發起了高燒？

身後跪了一地的太醫們，都束手無策。然而此刻除了跪地請罪，誰也不知應當如何應對。

身後腳步聲傳來，隨即響起清冷的男聲，“下去吧，都退下吧。”太醫院正見陛下來了，不敢再繼續深想，連同滿殿的宮人，悄無聲息的魚貫退下，心裡鬆了口氣，默唸著：還好陛下來了，太子殿下如今這個樣子，也只有陛下還能勸得皇后娘娘一二。世人皆知帝后是青梅竹馬的表兄妹，恩愛非常，後宮嬪妃更是寥寥無幾，皇后娘娘椒房專寵……

“惜兒，朕知道你傷心，益兒如今這個樣子，朕也是心痛不已……”

已是淚流滿面的皇后顧惜，痛苦的嘶吼著“陛下，益兒才剛滿四歲，離開臣妾的鳳儀宮也不過才月餘，怎麼會？怎麼就這樣……陛下！你一定要救救益兒，救救我們的孩子啊！太醫呢？太醫！他還在呼吸，他很痛苦……”

說著，顧惜輕輕撫摸著兒子由緋紅逐漸轉白的小臉兒，生怕一用力他就會停止呼吸。然而隨著時光的流逝，該來的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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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白茫茫一片霧色，“益兒？益兒……”隨著顧惜的呼喚，一個粉嫩嫩的小童，伴著一串銀鈴兒般的嬉笑聲，撲向顧惜的懷裡“母后，母后，益兒要和小玉他們躲貓貓。不要去師傅那裡學功課……”還沒等顧惜回答，小童就邁著藕節兒般的小腿兒跑開了“益兒慢點，等等母后。”……

“娘娘！娘娘！”顧惜艱難的睜開雙眼，想起剛剛的夢境，想起暈倒前益兒漸漸變冷的體溫，直覺眼前一片漆黑，心口好像被一雙無形的手狠狠地揉搓。每一口呼吸都帶著刺穿肺腑的痛，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娘娘節哀啊！太子殿下雖然不在了，可您還有皇上啊，皇上說等您醒了就派人立刻告訴他，皇上如此疼惜您，您千萬要保重鳳體啊，今後……今後您還會有別的小殿下的……”顧惜無心理會宮女們的勸解，只呆呆的看著帳頂。

“皇上駕到！”

“惜兒，你醒了？”皇帝郗宸慌忙的走到床邊，看著顧惜沒哭沒鬧，只是發呆，知道她還沒有接受這個現實，嘆了口氣，隨手接過宮女手中的藥，揮手示意宮人們退下。

“惜兒，朕知道你不願意接受……哎，朕也不多說了，只求你保重好自己的身子，把這藥喝了吧，這是朕特地讓太醫給你開的方子。”邊說邊坐到床邊，用碧玉製成的小巧湯匙，舀了一匙，放在嘴邊輕輕吹涼，穩穩的送到了顧惜的嘴邊

顧惜雖不願相信兒子的離開，卻不想拒絕皇上的好意，想著喝了藥，要再去看看益兒，看看益兒是不是好點了。

一碗藥盡，剛想開口央皇上和自己一起去看看益兒，卻看到郗宸眼中一閃而過的陰狠笑意。

“陛下為何要笑？是不是益兒好了？”顧惜滿懷希冀的看著郗宸，以為陰狠只是錯覺。

“傻惜兒，”郗宸輕輕揉了揉顧惜的頭髮，就像他們尚未成親時他經常對她做的那樣“益兒已經死了，既然你不肯相信，那不如就和益兒一起去吧，好歹也是朕的兒子，要不是他身體裡流著你一半的血，朕也不想就這麼殺了他。”說著，郗宸嘴邊還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陛下在說什麼？”顧惜驚恐的看著郗宸，顯然沒有理解他剛剛說過的話。

“沒什麼，你既不願明白，那就不明白吧。”說著掏出雪白的帕子，擦了擦纖塵不染的手，起身向外走去。

“放心，過不了多久你的父兄就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