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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走過來坐在看臺的第一排,不偏不倚正在乞丐頭頂上方。這位弗朗德勒的使節,仔細察看了一下眼皮底下的這個怪物,親熱地拍了拍他破爛衣服下的肩膀,大家一看,吃驚可不小呀。乞丐猛然一回頭,兩張臉孔頓時流露出不勝驚訝、心領神會、無比喜悅的神情。隨後,全然不顧在場的觀眾,襪商和病鬼手拉著手,低聲細語攀談起來。這時,克洛潘·特魯伊甫的破衣爛衫襯托著看臺上的金線錦鍛,就像一條毛毛蟲爬在一隻桔子上一般。

看見這新鮮的奇特景象,觀眾欣喜若狂,大廳裡一片嘈雜聲,紅衣主教立即覺察到是怎麼一回事了。他稍微欠了欠身,但從他的座位上只能隱約看到一點兒特魯伊甫身上那件見不得人的寬袖衣衫,自然而然以為是乞丐在討乞。這樣膽大包天,教紅衣主教氣炸了,喊道:“司法宮典吏大人,快給我把這個怪物扔到河裡去!”

“他媽的!紅衣主教大人!”科珀諾爾仍然握著克洛潘的手,說道:“這是我的一位朋友。”

“絕了!絕了!”喧鬧的群眾嚷道。從此,如同菲利浦·德·科米納所言,科珀諾爾君在巴黎也像在根特一樣,深受民眾的信任,因為這樣氣概的人如此目無法紀,一定深得民心的。

紅衣主教一聽,氣得緊咬嘴唇。他側頭對身旁的聖日芮維埃芙教堂的住持低聲說:

“這就是大公殿下派來給瑪格麗特公主議婚的滑稽可笑的使節!”

“大人閣下同這班弗朗德勒豬玀講禮節,那是白費心。”住持應道。“珍珠擺在豬面前。”

“倒不如說,豬在瑪格麗特之先。”紅衣主教微笑地答道。

聽到這些文字遊戲,所有身披架裟的朝臣們個個樂得心醉神迷。紅衣主教頓時心情稍微輕鬆一些,總算同科珀諾爾扯平了,他的調皮話也得到了捧場。

現在,我們不妨用今天時行的說法,對看官中間那些有能力歸納形象和意念的人不妨問一聲,當我們打斷他們原先

的注意力時,他們對司法宮平行四邊形大廳裡的情景是否有個清晰的印象。大廳中間,背靠西牆,是一座鋪著金色錦緞的華麗大看臺。那些神情嚴肅的人物在監門高聲通報下,從一道尖拱形小門,一個接一個地步入看臺。看臺的頭幾排長凳上,已經坐著好多貴人,頭上戴的帽子或是貂皮的,或是絲絨的,或是猩紅綢緞的。在肅穆莊嚴的看臺周圍、下方和對面,到處是黑壓壓的人群,到處是一片喧豗。民眾的千萬雙眼睛注視著看臺上的每一張臉孔,千萬張嘴巴交頭接耳說著看臺上每個人的名字。這種情景確實稀奇,值得觀眾注目。

然而,在那邊,大廳的盡頭,那上排有四個五顏六色的木偶、下排也有四個木偶的臺子,究竟是什麼玩藝兒?臺子的旁邊,那個身穿黑布褂兒、臉色蒼白的人,到底是誰?唉!親愛的看官,那是皮埃爾·格蘭古瓦及其演出序詩的戲臺。

我們大家都把他丟到腦後去了。

而這恰恰是他所擔心的。

紅衣主教一入場,格蘭古瓦就一直坐立不安,千方百計想挽救他序詩的演出。先是吩咐已停頓下來的演員繼續演下去並提高聲音,可是眼見沒有一個人在聽,索性叫他們停演了。停演已有一刻鐘之久,他一直不停地跺腳,不停地奔忙,不停地呼喊吉斯蓋特和莉葉娜德,不停地鼓動周圍的人要求序詩演下去。可是這一切努力全付諸東流了。沒有一個人把視線從紅衣主教、御使團和看臺上移開:看臺成了各個視線輻湊的巨大圓圈的唯一圓心!我們還得遺憾地指出,當紅衣主教大人駕臨,把大家注意力都可怕地分散開的時候,序詩的演出已開始叫觀眾有點膩煩了。說到底,看臺也罷,戲臺也罷,演的都是同一出戏:耕作和教士的衝突,貴族和商品的衝突。而且,格蘭古瓦給打扮得怪里怪氣,穿著黃白相間的大褂,塗脂擦粉,不倫不類,文縐縐用詩句說話,許多人與其觀看這個稻草人,老實說,倒不如看一看在弗朗德勒使團中,在小教廷中,在紅衣主教的紅袍下,在科珀諾爾的外套下,那班在呼吸、在活動、在相互碰撞的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話說回來,我們的詩人看到觀眾稍微恢復了平靜,就計上心來,這本來倒可以挽回敗局的。

“先生,要是從頭開始如何?”他轉身對身邊一個神色看上去很有耐心的大胖子說道。

“什麼?”那個胖子說。

“喔!聖蹟劇唄。”格蘭古瓦應道。

“隨您的便。”胖子說。

聽到這種半真半假的讚許,格蘭古瓦覺得足夠了,遂親自上陣,儘可能把自己與群眾混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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