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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在軍事上,張行瑾立於不敗之地,多次擊退吐蕃城邦主的圍攻,但並沒有改變他政治上的劣勢。
陸論藏被大唐封為妖僧之後,高原上信奉佛門的吐蕃人便逐漸狂熱起來。
朗達瑪雖然滅佛,但佛門依舊樹大根深,在吐蕃人心中佔據重要地位。
大唐的僧人們,往往彬彬有禮,尊重他們的習俗,溫和的與他們溝通,贏得了吐蕃的人廣泛尊重。
甚至有些僧人是當年滅佛之時,避禍大唐蕃僧的徒子徒孫。
他們自然贏得了吐蕃人的好感。
反觀陸論藏,自稱佛王、佛子,但對佛法的理解浮於表面,騙騙愚夫愚婦還行,其歪理經不住考驗,無法自圓其說,漏洞越來越大。
政治上困窘,更加重了他們內部的崩潰。
當吐蕃聯軍披著斑駁的盔甲,提著生鏽的刀矛,毫不吝惜自己的性命,發瘋一般衝過來時。
興海軍逐漸被這種狂熱感染,從驚疑變成了恐懼。
無論陸論藏如何宣揚他的那套歪理,都無法改變興海軍頹廢的精神狀態。
而且他們在高原上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邏些經過二三十年的戰爭,先後幾次被農奴軍、叛軍攻入,戰火燒燬了一切,錢糧、人口,都不足以支撐陸論藏的野心。
最開始的時候,張行瑾也曾向周邊擴張過,地盤是打下了,人卻都逃散了。
沒有農奴種田,興海軍打下再多的地盤都沒用。
本來就不多的農奴負擔越來越重,要麼累死,要麼逃亡,並最終波及到軍中。
士卒也開始逃散。
張行瑾曾考慮過屯田,但拿慣了刀子的興海軍,拿不起鋤頭和鐮刀。
種田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種的。
興海軍軍紀敗壞,平日除了砍人,也就對吃喝嫖賭感興趣。
於是屯田也變成一場鬧劇。
以前還能輕鬆擊潰吐蕃聯軍,今年卻越發困難。
張行瑾手上的兵力越來越少,只有他自己掌握的一千五百精銳漢軍,賴力的四千吐蕃、吐谷渾軍,還有陸倫藏手上的一支千人僧兵。
剩下的八千人,都是烏合之眾。
六年前攻入邏些城時,浩浩蕩蕩十萬大軍,聲勢震天,吐蕃貴人們匍匐在他的腳下。
陸論藏一度覺得恢復吐蕃的榮光近在眼前。
而現在他們卻走到了崩潰的邊緣。
彷彿有一根看不見的繩索,在他們脖頸間越拉越緊。
陸論藏生於涼州,長於涼州,對高原的瞭解,都是來自於父輩們的美好幻想。
“我軍已成眾矢之的,邏些無以為繼難以立足,不等唐軍攻來,我們自己就將崩潰,為今之計,當捨棄邏些,東南攻雲南,或西南進天竺,休養生息,十年之後,或可捲土重來。”張行瑾在軍事上一向實事求是。
他們最大的困境就是有地盤,沒有人口。
大唐還切斷了高原的布茶鹽鐵貿易,沒有布,就挨不過漫長的寒冬,沒有茶鹽,生存就成了問題,吃肉也沒有力氣,還難以消化,沒有鐵,就沒有戰爭能力。
“人王殿下是想逃走嗎?”陸論藏譏諷道。
張行瑾冷笑道:“留在邏些等死嗎?若我預料不差,廓州的唐軍已經在攻來的路上!”
陸論藏敗多黑少的眼睛盯著他,“沒有邏些,我們還能有什麼?”
“只要遠離大唐,我們就還有一線生機!”張行瑾語氣少見的真誠起來。
然而陸論藏一口拒絕了,“不。”
“那你就在留在邏些當你的佛王,本將不奉陪了!”張行瑾最後的誠意散去。
上了神壇的人,自然很難走下,一旦離開高原,局面就不在陸論藏的掌控當中。
“佛祖會保佑我們。”有時候,陸論藏自己都沉迷在自己編制的歪理之中。
兩人的爭執向來不為外人得知。
出了宮殿,賴力與兩個義子張奉恩、張奉堂在外等候。
張行瑾望著北面雪山,風雲如浪潮在天邊舒捲。
而在雪山的另一面,一支萬人規模的唐軍在快速挺進。
人皆騎乘兩馬,一馬負人,一馬負糧草輜重。
唐古拉神山之北是茫茫的無人區,南麓才是吐蕃的膏諛地區。
並非李存審不願多帶人馬,從廓州出征的三萬蕃漢大軍,一路馬不停蹄,長驅直入,高原城邦望風而降。
但越往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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