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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懷袖對了對棋譜,只看得頭暈眼花。
前一陣江寧那邊送來了訊息,說張若靄已經到江寧了,慧姐兒也嫁了個江寧城裡的秀才,不算虧待了她。
張廷璐張廷瑑等著新一科的會試,張若靄也要開始考了……
各人有各人的去處,倒是她無聊得厲害。
這時候,沈取還沒走,人應該是在萬青會館,不過張廷玉手上事情忙,也沒時間指點他功課。
沈取來張府,多半都是跟顧懷袖說話,今日他也來了。
顧懷袖一瞥間外頭那湖藍的袍子,便道:“趕緊進來吧,正好我打完了這個棋譜,來陪我手談一局。”
聽見聲音,沈取進來,只看顧懷袖盤坐在棋桌邊,屋裡焚著香,透著幾分春深日暖味道。
“今年新茶剛上來,方才交給青黛姑姑了,您有空也沏來喝,明前的瓜片還不錯。”
沈取說著,已經坐下了。
這母子不像母子,說是不認識,又覺得奇怪,反正青黛在旁邊看著,卻覺得這樣就好。
頂多是二爺那邊難受許多,不過夫人說,那都是二爺自找的。
張廷玉也從沒說過要跟沈取再敘什麼父子情,他當初能放下,如今後悔也是沒有用,知道自己錯,卻不一定會改,也沒有必要改。張廷玉這人不執拗,他只是從不懷疑自己的決定。
沈取是自己的兒子,恨不起來;可沈恙這個人也是有錯。
張廷玉不給自己找藉口,也懶得原諒沈恙。
他不是菩薩心腸罷了。
裡面母子下棋,外頭張廷玉的轎子剛剛回來,還沒轉過街口,就看見了一輛馬車上萬青會館的標記。
“落轎。”
張廷玉忽然喊了一聲。
阿德嚇了一跳,連忙叫人落轎壓轎,張廷玉今日是便服,出來就看見那一輛馬車,再抬頭一望,正有一間茶樓。
鍾恆就站在茶樓底下,對著張廷玉一拱手:“張大人果然必經此路,不枉小人久等了。”
這話說得。
張廷玉隨手一擺,已經在府門不遠的地方,便讓長隨們都回去了,回頭來自己走近了茶樓,一看鐘恆,便問:“你們沈爺最近生意不忙嗎?”
鍾恆也老了,不過也更加沉穩,處處透著一種世故圓滑的老狐狸的感覺。
他望一眼樓上,道:“自打沈爺把事情都給了取公子,就沒那麼忙了,天南地北轉悠,今年也不過是陪著公子來罷了。倒是小衛爺也在上頭,您裡面請吧。”
看樣子是要說事兒了。
張廷玉跟沈恙,不算是什麼死仇,卻也是絕對算不上朋友的,兩個人一旦見面,多半還是敵對。
如今往靠巷子邊的窗邊一坐,氣氛便凝滯了。
李衛是站著的,有兩位爺坐的地兒,他可不敢坐。
樓上沒別人,想必是已經清過場,乾淨得很,說什麼也沒人聽。
張廷玉沒說話,沈恙一時也沒說話。
端茶上來的侍女倒是樣貌姣好,換了平時沈恙肯定多看一眼,只可惜這會兒沒心情。
“取哥兒在你家,我跟你,談談事兒吧。”
原本是不想談的,可現在沈恙覺得不談,興許會出問題。
多少年闖蕩,自記事開始,沈恙就覺得這世道有點意思。
他做的是買賣,算的是人心。
辛苦寒涼自己知道,看人的時候也格外地準。
胤禛這種人,心眼子一萬也不嫌少,雖然對他來說算是攀上高枝兒,可無疑也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現看這滿朝文武,似乎也只有張廷玉還能獨善其身,雖未必沒有顧懷袖在裡頭的緣故,可至少這一位還是有點性情。更何況,沈恙比較瞭解這一家子,又有沈取的原因在裡面,更兼著一個李衛。
“有時候我在想,人一輩子到底生下來是幹什麼的……比如我這種走錯路的人,又是不是會有機會走回頭路,可現在想想也是毫無益處。我準備一條道走到黑,張大人該知道我是什麼人吧?”
“一知半解。”
張廷玉抬眉,為沈恙今日的坦誠所驚。
沈恙這病,是越來越嚴重了,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好。
鍾恆在一旁嘆了口氣,沒說話。
沈恙道:“按理說,我不該來找你,畢竟你不算有什麼本事,如今也不過只是個內閣學士,在皇帝面前說不上話,即便是能說上話,你當初能殺戴名世,就證明你不會為了所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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