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汙,而且這數額頗有些嚇人。

李光地已經有些顫顫巍巍,年老體衰,又惡疾不斷,如今只能看張廷玉一眼,任是怎麼問,也僅有一句:“你自己定奪……”

自己定奪。

那可就難了。

張廷玉暫時沒說話,只把摺子放到了一邊去。

後日萬壽,眾臣都要參加,張廷玉這摺子若是遞了上去,卻不知趙鳳詔能否逃過一劫?

現在只查說趙鳳詔貪汙府庫銀兩有過萬,還不夠觸目驚心。

他掃了李光地一眼,只道:“萬歲爺近來高興,還是別叨擾他吧……且讓趙大人再高興幾日。”

旁邊一個布衣無袍服的男子望了張廷玉一眼,又垂首下去寫東西了。

“靈皋,抄完了便歇了吧,現在朝野上下都歇著呢……”李光地似乎也看見了,只隨口吩咐了一句。

方靈皋,也就是方苞,終於放下了筆。

二月的時候,當年事涉南山集案的方苞,也該論死了,可一日康熙問天底下哪裡還有能為古文的人?李光地便上奏稱世上只有方苞一個,於是將方苞在獄中所作呈上,竟然大為康熙所喜,竟然饒方苞不死,罰入旗籍,並且白衣入值南書房,可謂開天闢地的頭一人了。

也就是說,現在方苞不是官也不是吏,可能夠在整個紫禁城權力的最中心行走,真不知多少人為之側目。

當年方靈皋為戴名世《南山集》作序,如今逃得一劫,於張廷玉而言未必是什麼壞事。

雖不知這方苞如何看待張廷玉,可一則他算是張廷玉的門生,二則還都是桐城人士,如今二人身份雖然有別,可又都在南書房當值,淵源不可謂不深。要緊的,還是一個已經被斬立決的戴名世。

方苞就這樣看了張廷玉一眼,又看了下面壓著的那一封奏摺一眼。

時近中午,春日裡人容易睏乏,更何況是李光地?

皇上去御花園裡與宮妃們賞玩,他們在南書房裡的事情也做得差不多了。

張廷玉給李光地換了一杯熱茶,便放下了茶壺茶盞,看李光地歪在椅子上睡覺,轉身便放輕腳步出去了。

他去旁邊當差閒隙小坐一會兒的暖閣裡坐了下來,剛在心裡唸叨了一句,便瞧見方苞出來了。

方苞的腳步也很輕,似乎怕吵醒了年紀大了的李光地。

“靈皋怎麼也來了?”

“見李光地老大人在小憩,怕讀書攪擾了他,所以少不得來攪擾一下張老先生了。”

方苞是張廷玉的門生,先對著張廷玉一拜,這才自然起身。

張廷玉笑了一下,卻是頗為感嘆:“廟堂江湖,能容得下你一個方靈皋,容不下他一個戴南山……”

說來,又開始想起兩年前的案子來,張廷玉心下覺得諷刺。

方苞眼神閃爍之間,看向了張廷玉,他乃是戴名世至交好友,哪裡能不知道張廷玉對戴名世知遇之恩?可真正算起來,若沒有張廷玉,哪裡有戴名世如此悲慘的遭遇?

“學生困頓牢獄之中兩年,一直有一句話藏在心底,想要當面問問張老先生。”

“……你問。”

張廷玉淡然。

方苞道:“戴兄才高於世,人所共知,放曠不羈,遂為狂士。先生乃是南山之伯樂,緣何不能保他周全,反行所謂大義滅親,實則毫無血性的冤殺之事?您豈能不知,他之清白無辜?”

的確。

張廷玉親手冤殺了自己的學生,他還親手發籤下令監斬!

親手處置了自己的學生而已。

張廷玉自然知道戴名世冤枉,可又能怎樣?

他沉默了許久,才看向方苞:“是非曲直,公正道義,你心裡有,何必問我?”

是非曲直,公正道義。

人在利祿場上,實則是沒有這些東西的。

方苞入值南書房這段時間,耳濡目染,豈是尋常?

他看著張廷玉,這個對戴名世有知遇之恩的張老先生,過了許久才長嘆了一聲:“成也張老先生,敗也張老先生……”

張廷玉端了茶,道:“如今,是成也在你,敗也在你了。”

他這話,意味頗為深長。

方苞回頭看了一眼,遠遠還有幾個小太監,可張廷玉說話完全不顧忌著他們……

心底一凜,方苞想起方才張廷玉放下的摺子。

能破格將戴名世的答卷放到會元前面,便知張廷玉何等欣賞戴名世,可被人逼著親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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