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虹光法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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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涅瓦？”

史蒂芬把一盤炒蛋放在了桌面上，輕輕叫了一聲密涅瓦的名字。但他並沒有得到迴音，白髮的法師閉著眼睛蜷縮在靠背椅上，呼吸均勻，顯然睡著了。

一件斗篷正裹在她的身上，紅色的尖領撐著她的腦袋，給她蒼白的臉頰映上了一絲鮮活的血色。斗篷聽見了斯特蘭奇的聲音，不贊同地舉起一角，對他搖了搖。

他有些無奈地看了這件主動裹著密涅瓦的斗篷一眼，再次叫了一聲：“密涅瓦，醒醒。”

沉睡的法師雪色的睫毛顫了顫，露出了被遮蓋住的眼眸。密涅瓦睡意朦朧地眨了眨眼，聲音有些沙啞地說：“早上好，史蒂芬。”

“吃點東西吧。”史蒂芬坐了下來，嚴肅地說，“你真的沒事嗎？從噩夢維度回來之後你一直在昏睡。夜魔俠和蜘蛛俠分別找上門來過兩次，你都沒醒過來……”

“都說過只是力量消耗過度了，我覺得我還能和龍打一架呢。”密涅瓦打了個呵欠，用叉子戳著蛋，表情懨懨地說，“我不太喜歡吃蛋……”

“那你想吃什麼？”史蒂芬嘆了口氣，把炒蛋拖到了自己面前。

“什麼都行。”密涅瓦就和沒骨頭一樣的歪倒在了斗篷裡，斗篷則任勞任怨地扶著她不讓她栽到地上。

“我今天早上第一次問的時候你也這麼說，然後在你睡著之前我給你切了麵包，你說你不想吃麵包。”斯特蘭奇抱起了胳膊，一字一句地說。

但他這次也沒得到回答，因為密涅瓦的呼吸再次變得均勻平穩了起來——她又睡著了。

史蒂芬捂住了額頭嘆了口氣，把盤子裡的炒蛋三下五除二吃光，認命地又一次走進了廚房。

如果是幾天以前，他絕對不會想到自己竟然還得照顧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傳奇法師——當他是保姆嗎？！

但是現在……他把空盤子扔進水槽裡，思緒不自覺地飄回到了噩夢維度中。

————

夢魘的雙手中射出無數黑暗的噩夢力量，頃刻間遍佈整個維度。怪物咆哮著朝密涅瓦撲來，她安靜地雙手交錯，輕輕唸了一句咒語。

彩虹般美麗的光芒立刻氤氳在她周身，然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半球，把密涅瓦和斯特蘭奇都籠罩在了其中。

半球內部頓時安靜了下來，怪物們被擋在了外面，那些肆虐的能量也無力地撞擊在虹光表面，激起陣陣漣漪。

“彆著急。”在維度震盪的能量風暴中，密涅瓦平靜地轉過身，伸出手握住了斯特蘭奇的胳膊，“我們很快就回去。”

夢魘在屏障外露出了恐懼的表情，他猛地扭過頭死死盯著密涅瓦的方向，嘴裡一開一合說著什麼。但他的聲音被虹光法球過濾了，斯特蘭奇沒能聽見任何話語。

……

接著，夢魘的掙扎結束了。

因為“死亡”降臨了。

那並不是字面意思上的死亡，而是一個黑裙白膚的黑髮女子。原來維山帝記載中無盡家族的傳說是真實存在的，而他親眼目睹了其中一位的到來。

當她出現時，斯特蘭奇才知道，何為“真正的死亡”。他對密涅瓦用死亡作為形容的初印象實在不夠準確。

“死亡”並不冷酷，也不殘忍，她眼神溫和地對他們微笑點頭，然後對著黑暗的維度發出了一聲低柔的嘆息。

噩夢維度像枯萎的花朵般向內收縮，而夢魘則像個可憐的動物般蜷縮在“死亡”的手中。

虹光法球的下半部分從地面中露出來，他們漂浮在虛無之中，彩虹的光芒映照著多元宇宙的星空。

那些噩夢化作了無數細雪，在維度之間四處飛散。它們將會落在睡魔的國度中，重新變成童話般夢幻的天空和會說話的蘋果。

見證一個維度消亡的景象是令人永生難忘的，就像目睹了一出史詩的落幕，一個時代的終結那樣。

那是將令人覺得會永恆存在的事物打碎的模樣，令人感到無法呼吸的震撼。

世間萬物都不存在真正的永恆，只有“死亡”永遠。她從容又憐憫地帶走了又一位自以為永遠不朽的存在，就像露水消失般無聲無息。

密涅瓦默默地看著噩夢維度消失的地方，那終結和破碎的場景觸動了她，一滴眼淚從她的腮邊滾落下來。

但接著，她又無聲地笑了起來。這只是讓她更加確認了一件事：她的渴望永遠不會止步在時間的吝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