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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汛防洪是每個正經朝代都會推行的國家重要工程。

之所以說正經兩個字,是因為有些朝代,例如元朝,黃河氾濫,關於是否賑災、整修堤壩都能爭論不休。

而有些被後世公知推崇不已的黑暗軍閥時代,更是主動挖開了黃河,導致水淹千里,禍及百姓數千萬。

數千萬這個詞,哪怕作為當朝皇帝的張瑞,也是想想就不寒而慄。

若是在孟朝發生這麼一次水害,影響數千萬人,那孟朝一切的基業,所有的未來,天下的希望都一朝斷送了。

裴輯特意強調道:“《尚書·禹貢》有言,禹別九州,隨山浚川,任土作貢。此乃國家正典。”

“我朝精華腹地皆在大河周圍。自漢末以來,天氣異常,大河常有水患,故而治理大河,為我朝水利首要之務。”

張瑞鄭重的點頭,黃河孕育了諸夏文明的同時,也給中原帶來了難以磨滅的災難。

後世僅在黃河邊上的開封城下考古,便發現層層疊疊地摞著六座城池,包括魏大梁城、唐汴州城、北宋東京城、金汴京城、明開封城和清開封城。

一座座城池整體被黃沙一層層掩埋,便能知曉諸夏在飄忽不定的黃河面前曾經怎樣巨大的代價。

張瑞說道:“大河桀驁,善淤、善決、善徙,卿有何防患之法?又打算如何與灌溉水利相關聯?”

裴輯說道:“這份工程浩大,尤其還關乎吸引四方百姓矚目一事,臣請用輿圖為陛下詳解。”

“可。有司推一份天下地形圖過來。”

隨著張瑞下令,一群侍衛立即推著一個高大的移動黑板過來,木板上懸掛著一份以各種顏色繪製的山水地圖。

這種地圖明顯區別於往常宮殿內的軍事地圖與行政地圖,是科學院研究中原地理用的地勢圖。

上面更注重山地、高原、平原、盆地、河流、湖泊等各種地形地貌,城市與軍營標註較少,只突出了少數重要城池作為參考。

裴輯站到輿圖前,用木杆指向大河中下游,說道:“我朝治河之法,最主要參照前朝水利大家賈讓的治河三策。”

張瑞好奇的問道:“何謂治河三策?”

裴輯解釋道:“綏和二年,漢室九河皆窴滅。大河從魏郡以東北多溢決,水跡難以分明,四海之眾不可誣。乃詔求天下能浚川疏河者。”

“賈讓乃上書曰治河有上、中、下三策。”

“時大河以為懸河,南高北低。賈讓上策主張不與水爭地,提出人工改道,避高趨下的方案。主張‘徙冀州之民當水衝者,決黎陽遮害亭放河使北入海’,其認為如此可河定民安,千載無患。”

“中策為開渠引水、拓寬河道、分流治理,從而實現‘分殺水怒’的目的。其認為如此雖然不能一勞永逸,但可興利除害,能維持數百年。”

“下策則是保守舊堤,年年修補,勞費無窮,。”

張瑞點頭,堵不如疏,是諸夏數千年來對治理黃河最大的經驗,這三策倒是中肯。

“不知工部對大河治理有何高見?”

裴輯望向眾人,面露“矜持、含蓄”的笑容,手撫鬍鬚,說道:“恕我工部愚昧,難分其中優劣。故而這三策只能全部施行。”

話音未落,一隻臭鞋便在所有人的矚目下飛了過去。但裴輯顯然早料到了這種可能,果斷低頭,躲過了這“氣”味十足的一擊。

張瑞頭痛的手扶額頭,下一刻宮殿內便喧囂塵上,六部九卿全部憤怒的向裴輯噴吐著唾沫,傳達著自己的“問候”。

監察御史都嚇傻在了原地,這要是將滿朝公卿都給彈劾一遍,哪怕自己是左都御史的親兒子也得狼狽滾出長安。

公卿們有這反應很正常,實在是裴輯這個方案太完美,又太霸道了。

黃河主道要改,河道要拓寬,分渠要挖,支流要修,堤防也要加固。上中下三策,全部用上。

這樣黃河、水利是都兼顧了,一個龐大的水利工程的確能保證黃河水患緩解,兩岸良田遍野。

可是國家財政怕是也要全部流進工部府庫了。

其他各部、衙司都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工部大展宏圖。

但要說這個提議誘不誘人?

說不誘人,那是鬼都不信。張瑞心動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任何一個人向一位帝王提出一個治河之策,能讓人暢想到未來至少三四百年內,大河不會發生大規模的洪水氾濫,都沒有哪個帝王會不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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