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月下深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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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千里，夜色妖嬈，不知不覺當中，已經到了午夜時分，虛空當中一輪圓月將銀白色的光輝，灑遍了玉龍山，讓這座剛被魔獸肆虐過的山脈，又多了幾分淒涼。

仰望星空，同一片天，那十七年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唯一的陪伴，就只有這片天。

“原來你在這裡。”灸日回頭望去，身著彩色紗裙的恬欣，正漫步向自己走來。

“長公主好興致。”灸日回頭看了一眼，便不再回頭。豈料灸日剛一出聲，恬欣的臉色瞬間變的十分難看。“你的聲音？！是誰？！是誰幹的？！”

“嗓子，換一條命，我已經賺大了。”灸日說的沒錯。從一個活了近千年的老怪物和一群嗜血的小怪物眼皮底下逃出生天，他確實已經賺了……只是賺的不甘！賺的憋屈！

“小日，你還活著，為什麼不回去？”恬欣朦朧淚眼已看不清背對自己的黑衣少年，話語中是滿滿的思念，滿腹的委屈。

“如此美景就在眼前，可惜我卻不曾有片刻駐留享受過。”丁浩沒有正面回答恬欣，而是茫然注視著眼前的美景，停頓了許久，才苦笑著繼續說道，“我曾以為，只要我證明自己不是廢物，就不會再被放棄，更不會有那麼多的紛亂爭鬥，只需每日修煉，就可以安靜的過一輩子。但是一開始父親就給我上了一課，讓我知道生在暗夜家族，有些事早已身不由己。就算離開暗夜家族，離開迷霧森林，也不過是進了另外一個森林而已。只有最兇猛的野獸，才能在這片森林裡活下去！只有站在最頂端，才可以比別人活的更好！如果我還抱著當初可笑的想法，早在離開諾斯城的路上，就死無全屍了！”

恬欣愕然一愣，望著陷入回憶的灸日，沙啞的聲音不復清明，可是聲音中的苦悶和無奈。

“長姐，你應該是不希望我回去的吧。”

灸日淡漠的聲音再次響起，恬欣雙眼淚意頓時消失無痕，只是神色卻看不出一分異常。“小日，你這是什麼話，我當然希望你回去，每時每刻，都在盼著你回去啊！你怎麼可以懷疑我呢！”恬欣說著，消失的眼淚又一次流了出來，更是楚楚可憐。

“我因為暗七之死回到暗夜家族，為什麼剛巧碰到了你？為什麼我的行蹤，鬼夜驍騎會了如指掌？為什麼暗夜清玄玄暝囚禁了暗夜幽暝，和他相處十餘年的你會認不出那個假貨？一直以來我想到了所有想我死的人，唯獨沒有想過你！直到今天我才發現暗夜家族最想我死的人，會是你！可是所有的為什麼加到一起，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了……”灸日用力閉緊有了些許酸澀之意的雙眼，再次睜開又是一片漠然之色。“暗夜家族的內鬼，竟然是暗夜家族的長女！要殺我的人，竟然是我最信任的人！”重生之後，第一個讓他感到溫暖也是唯一一個他讓他不存敵意的人，居然從他重生的那一刻起，就存了要他命的心思，甚至為了達成目的，不惜聯合暗夜清玄玄暝。

灸日早該懷疑的，那日暗夜清玄玄暝綁了恬欣逃了一條命，可任憑灸日計劃的再周詳實力再強，也不可能將恬欣完好無損的從暗夜清玄玄暝手中救出。而事實呢？暗夜清玄玄暝逃了，恬欣毫髮無傷的回來了。但是灸日和恬欣偷樑換柱的計劃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所以灸日才沒有懷疑到恬欣頭上。或許懷疑過，只是不肯相信罷了。

“我不想殺你，更下不了手殺你。你也是我的弟弟啊！可是有人要你死，只要你活著，那個人就不會放過我，不會放過父親，不會放過家族任何一個人。我不怕死，如果我死了，可以讓那個人放過你，放過暗夜家族，讓我死一千次一萬次我絕不會猶豫！”恬欣糾結痛苦的神色夾雜著矛盾的絕望，那是一種親眼看著親人遠去，明知親人將永遠離去，卻又無可奈何的絕望！灸日突然身心一震，他聽得出恬欣此番話，是發自肺腑，可灸日對恬欣的信任，和那一分對寄託在恬欣身上對田欣的思念，已經蕩然無存……

你也是我弟弟啊……聽著恬欣這句話，灸日可以聽出這句話蘊含了恬欣幾分真意。灸日要的，也不過是一句話。一個讓他勸自己放過恬欣理由。

“‘那個人’是誰？”灸日現在只想找出那個人，然後……

哼哼……

重生之後見了第一面的長姐要他死，離開迷霧森林在諾斯城見了第一面的夜巒要他死，甚至在離開迷霧森林之前壓根沒見過的暗夜清玄玄暝也要他死，比委屈誰能比灸日更委屈！‘難道本公子天生就長了一張讓人想殺了本公子的臉？也沒人看得到啊！’灸日摸了摸臉上不再是象徵著暗夜家族繼承人的粗製銀面，心裡納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