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不敢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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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天想讓傲天活著，這是四百年前，他僅留給自己的兩份私心。

一份給了滅凡塵，借楊修媛的手驅逐他回西海。一份給了傲天，本想讓銀龍族長留住他，卻不想傲天竟已強到能從龍谷硬生生闖出來。

他可以看著所有人死在自己的算計裡，包括自己那些手足、子侄。

可是傲天，大戰將起，他正慷慨激昂的鼓動士氣，明明是必死之局，他卻打出了必勝的旗號，一切已無更改的機會，傲天回來了。

他知道傲天回來，以傲天的性格絕不會看著自己死在世人眼前而獨活，他便只能拖著獸皇從曠野戰至絕地。讓自己從傲天眼前消失，生死不知。

等他從獸皇墓地趴出來，滿心期盼著傲天看到自己出現會有多開心，卻在遍地的屍山血海裡，看到了在殺光守衛墓地的比蒙巨獸力竭而死的傲天。

他從未有如那一刻那樣，後悔自己的決定，後悔進獸皇墓。不進獸皇墓，傲天如何會為了陪自己進墓而拼命至死。

他算盡天下人，卻救不活傲天。

戰天的沉默已然告訴了傲天他的答案。“我以骨龍之身復活，失了所有活著的記憶，但我總覺得，我該記得什麼，有些東西不該忘。看到你活著出現在小旭面前，我才恍然發現，你曾那麼努力的想讓我活著。”

“傲，對不起。我沒辦法，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戰天想往前走，想像四百年前一樣抱一抱傲天，兩條腿卻像被釘在了地上，死死不能動。

傲天搖了搖頭，道，“我不怪你讓我死去。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所有人都死了，滅凡塵活著，而我……也活著。當年的局勢已定，所有人都在推著你往前走，我知道你想結束那樣的場面就必須讓所有有能力推動一切的人消失。只是我沒想到，你會把自己也算進去。但是，戰，灸日還沒有到你當年的地步。沒有人逼他，只有他自己在逼自己，不要讓他也到你當年的境地可以嗎？”傲天的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懇求。他從未怨過誰，從始至終也只有不捨得，不捨得忘記，不捨得放下。但他萬萬沒想到在他終於全全接受了灸日之後，戰天竟然回來了？他第一時間的反應是逃，是躲，可當知道了那樣血淋淋的內幕後，他不想躲了，他怕了，他怕灸日也會被逼到不得不親手結束自己的境地。

戰天怔怔地看著傲天一雙空洞無神的銀眸，他極力回憶這雙眼曾經望著自己時的模樣，有親近，有崇拜，唯獨沒有這樣空洞的祈求……

傲天，他在求自己，放過灸日……

傲……不是我要逼灸日，只是，時間不夠了啊，縱然我不逼迫於他，也已經晚了……

戰天想點頭告訴傲天可以，但是……久久的猶豫之後，戰天在傲天幾近灰暗失去了光澤的銀眸的注視下，僵硬的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不會逼他到我當年的境地。”

一得到戰天的許諾，傲天整個龍都明媚了，一雙睜的渾圓的杏眸滿意的微微眯起，成年聖龍王的威壓霎時退去，宛如一條幼龍一般，開啟了身軀飛撲向了戰天。“戰！我好想你啊……”

傲天自然而然的挺身接住飛來的少年入懷，語氣泛著濃濃的酸味。“看來我這小孫子把你照顧的很好。我本想把你託付於幽瞑，卻沒想到你會陰差陽錯先遇到灸日。”

“嗯！小旭把我照顧的可好了！”絲毫沒有感受到戰天語氣中的不對，傲天痛快的應道，同時自動隱去了被灸日威脅用玉骨換錢的那段日子，總感覺說出來會有什麼危險的事情發生呢！

戰天沉默著感受著少年如此鮮活的模樣，只可惜傲天沒有將棄生潭全部的精血吸收，不然一步成神又有何不可。“傲。”想到這裡，戰天登時把傲天從自己懷中託了起來，很是嚴肅的看著一臉迷惑的少年。

“怎麼了？”

“傲，那棄生潭中的精血，你吸收了多少？”

戰天少有對自己如此嚴肅的時候，傲天怔了怔，才有些試探似的訥訥的回道，“大概……十分有一？”

果然……戰天無奈的苦笑了一聲，他冒著被滅凡塵發現也要給灸日開路讓他直接抵達棄生潭，他是想用那些精血為傲天重塑神軀的，奈何，他不知傲天已和灸日結了契，也沒有想到灸日一遇危險便將傲天從修煉中喚醒，竟然讓傲天錯過了最佳的吸收時機。

這個孫子，就該掐死的。

“戰？”傲天熱縮著往後退了退，一直到退出了戰天伸手能碰觸到的邊界之外才站好。戰天如此危險的神情他只見過兩次，每次都有人會很慘很慘。這裡又沒有別人，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