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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小姐才稍為開朗的心情隨著羅輝帶回來的佛珠再次沉鬱起來。

佛珠是羅輝在痴惑和尚氣息最後出現的地方發現的。大多散落在叢林裡,是羅輝找了好久才撿回來的。佛珠108顆,只找到了98顆,餘下的,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了。阮小姐在佛珠裡發現的珠子只比佛珠稍小,外形像綠檀,對著陽光會發亮,上面用淺刻的刀法刻了個“佛”字,字的對開,是一串蘭花草圖案,讓人聯想到佛經裡著名的典故“拈花一笑”,阮小姐就是拈著這顆珠子虎了一上午臉。

陳清嵐因為昨夜幾乎沒睡,又提心吊膽了老半天,竟然不小心倒在床上就睡著了,醒來就看見阮小姐用著優雅的姿勢坐在房間寬敞的窗臺上一臉憂思的出神,陳清嵐心裡又是尷尬又是抱歉,還說陪著阮小姐排憂解難呢,自己倒是舒服睡過去了!

阮碧紗緩緩回過頭來,金色的陽光打在她的完美無瑕的側臉上,暈起了光圈似的影像,像電影裡引人回味的慢鏡頭,每一處光每一處影,都恰到好處,帶著說不出的味道,陳清嵐此時竟然出神了,心裡咋呼著“要是在拍電影,鏡頭一定讓人驚豔到不能再驚豔啊”的念頭——

“清嵐,我尋思了一上午,不知如何是好。你說,如何是好?”

這顆似綠檀的佛珠,就是當初花神從佛界偷盜至痴惑(聿明氏)身上的寶物。痴惑是下了決心要把東西還回去,所以把寶物從體內取了出來並且拼著最後一口氣給阮小姐送去了資訊,他知道阮小姐一定會來找他看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把寶物藏在了佛珠裡。又或者他帶出了阮小姐要求的東西,將要去面對花神,他恐怕花神不願意動手,所以自己預先取了出來藏佛珠裡——這種猜測似乎更有可能,襲擊他的惡人並不知道他身懷異寶,是以佛珠得以倖免,只搶走了阮小姐要求的“香血卷”——這說明痴惑已被人盯梢多時,極有可能,在他在碧草堂前唸經時就被人注意上了,阮小姐也是為此自責——羅輝在現場沒有找到絲毫紙張紙屑。

為難的問題來了:一方面是痴惑和尚寧願受天譴也要還回去的情義,一方面是花神......她得知自己所做一切徒勞,大和尚最終還是要受天譴,她心情又該如何?一方是“最後的唯一願望”,一方是讓人心碎神傷的絕望,教人如何抉擇?

陳清嵐也覺得很為難:怎樣做都是對的,又怎樣做都錯的。錯與對,就好像魚與熊掌,難以兼得。

難道就沒有讓花神不受業火煎熬、和尚不受天譴兩全其美的方法嗎?陳清嵐心想,明明是好好一對有情人,這個玉帝怎的如此邪惡——所有的故事裡,他就專門負責“辣手摧花”,牛郎織女故事是這樣,韋陀花神是這樣,就沒做一件好事,真是讓人心塞。

陳清嵐雖然吐槽滿腔,可是也想不出好辦法。按照她的想法,既然大和尚都接受天譴了,那不該再讓花神受痛苦煎熬,可得知自己喜歡的人,還沒說過喜歡,便遭受天譴去了,何嘗不是另一種更深刻的痛苦——有時候精神的折磨比起*的痛苦深刻多了。想及此,陳清嵐便說不出話。

幸福需要對比,痛苦也是。陳清嵐驀然發現,自己身上那點事兒根本不算事。誰生的又如何她家裡人不是疼她如珠如寶?她有什麼好介懷的?被人謀劃出賣又如何?待在那個亂七八糟的陳家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塞翁失馬焉知不是福?她活到這麼大,活得好好的,還認識阮小姐,還有什麼好埋怨好不開心好憂鬱的?這麼一想,竟然是天高海闊了。

她愁緒煙消雲散了,阮碧紗的還在。

陳清嵐便試探著開口,“要不,問問羅輝?”羅輝無心——雖然現在長了一點——說話做事最直觀“理智”,她們陷入通常意義的情理難以自拔,說不定羅輝“旁觀者清”。阮碧紗顯然也想到了這點,輕嘆了一聲,低聲喚道,“羅輝——”

羅輝秒速出現。住在隔壁的他帶“穿牆過壁”功能,他穿破牆壁出現的那一瞬間,簡直如鬼魅,陳清嵐看得嘖嘖驚奇。

阮碧紗把珠子放在掌心攤開,愁眉不展,“羅輝,若你是我,該當如何?”

陳清嵐覺得阮小姐說話沒頭沒腦簡直像在打莫名其妙的禪機,她知道前因後果還說能理會,可是羅輝知不知道啊?她有些擔心,便不怕多餘的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並且解釋了左右為難的原因,羅輝歪著頭看她,臉上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她怎麼想與你們何干?”

這......陳清嵐真是好為難,跟一個不懂人情世故的人解說複雜的人情世故真是對牛彈琴。

於是三個人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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