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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賭局?這有點過了吧。”
季櫻輕輕擰了一下眉,抬眼望向對面的陸星垂:“這榕州城說大不大,但再怎麼樣,也是個富庶的地界兒,城中叫得上姓名的富家子弟委實不少,其中不爭氣、愛沾賭的,也絕非少數,我大伯固然可氣,但他現下的所為,在城中人眼裡只怕並不是甚麼新鮮事。他們看也看得慣了,怎至於為了這個開賭局?”
“嗯。”
陸星垂頷首認同:“那幾人嗓門頗大,我亦覺得,像是在專門吸引人注意。設賭局興許只是個說辭,看上去,倒像是更想將這事兒經由他人之口傳出去。”
季櫻眉頭瞬時皺得更緊:“這要是傳得滿城皆聞……”
季老太太還能不知道?那才怪了!
“我大伯難不成是在外頭得罪了什麼人?”
她一時沒個頭緒,便對著陸星垂叨叨咕咕:“真要論起來,這事兒說不得還有些蹊蹺的,譬如他慣常只愛附庸風雅,一向自詡是正經讀書人,這賭坊又那般隱秘,他恐怕連門往哪邊開都不曉得,是怎麼找去的?他既自認是個雅士,對耍錢這回事自然嗤之以鼻,必定哪隻眼睛都瞧不上,又為何這樣輕易地便沉迷至此?哎呀,我越想越覺得沒那麼簡單……”
聲音不大,語速卻快,嘟嘟囔囔的,彷彿腦子轉的時候嘴也得跟著動才行,一碎碎念起來就沒個完。
她一徑說個不休,陸星垂也就立在她面前靜靜地聽。她那清脆中略微帶了點沙的嗓音轉呀轉的繞到耳邊,禁不住唇角微微地揚了揚。
然後便聽到她的唸叨總算告一段落,兇巴巴地做結語:“若這事真個是有人在背後搗鬼,我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陸星垂一個沒忍住,又輕笑了一下。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瞧見她腦瓜頂上的兩個“旋兒”。
據說,頭上長兩個旋兒的人性子都特別橫,輕易是招惹不得的,一旦惹了這樣的人,最後的結果,定然是自個兒沒好果子吃。唔……她橫不橫嘛,這一點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倒是這吃了虧必定要想法兒還回去,能不過夜就絕對不等到子時過後的性子,委實半分不摻假。
兩人站得挺近,大概是感受到了他胸腔的震動,季櫻倏然抬起頭來,杏眸睜得溜圓:“你笑什麼?”
“沒。”
陸星垂忙將嘴邊的那一星兒笑容斂去,正色道:“只是覺得你方才說的那些,彷彿也有些道理——你不要著急。”
“我不著急,我就是有些氣不過罷了。”
季櫻氣哼哼道:“我算是琢磨明白了,這事兒十有八九,我大伯是著了人的道兒,被人給誆進那賭坊裡去的。可這人究竟單衝他一人,還是衝著我們姓季的整一戶?若是衝我大伯,不是我做小輩的詆譭長輩,他那私塾開得半死不活,平日裡又蔫蔫巴巴的,能擋誰的道兒?若是衝我們季家……人都說無奸不商,可在我看來,我家做買賣,那是實打實的講良心了,價格公道童叟無欺,對同行更是從不出手打壓,大家各憑本事賺錢,僅此而已……”
一氣兒話說得太多,有點累,她停下來歇了一下,小嘴又開始叭叭:“就連我大伯的私塾,先生和夥計加在一塊兒比來讀書的學生還多,也沒見他出什麼汙糟手段去搶生源呀!我們姓季的從不得罪誰,卻又是上哪兒招惹來的這種麻煩。”
陸星垂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沒讓自己笑出來。
聽聽啊,口口聲聲說什麼“不是我做小輩的詆譭長輩”,卻恨不得每句話都要提一句“我大伯那私塾開得不行啊”,這幸好是季海現在不在這兒,否則倘若聽見她這些話,不被氣得撅個倒仰才怪!
“好了。”
他將那股子笑意壓了下去,抬起手來輕輕摸了摸季櫻的頭髮:“嘴上說不急,這氣呼呼的模樣,瞧著卻分明是急得要命了。若事情真如你所言,是有人在背後圖謀不軌,也不是這一時半刻就能被你琢磨明白的。”
見她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不服氣,他眉頭一挑:“我說錯了?就在這兒生想,你能將前因後果想個一清二楚?”
季櫻:“……”
她在心裡琢磨了一瞬,這人平日裡彬彬有禮,這會子怎麼突然語氣欠揍了起來,壓根兒沒在意他方才拂過自己頭髮的動作,垂下眼皮去:“我也知道這不是靠自個兒就能想明白的,但……”
說真的,她倒情願這事兒只是季海賭錢,將鋪子給輸出去了而已,即便是那房契和地契拿不回來,大不了最後,讓季淵出錢把這虧空堵上了就是,並不是什麼很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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