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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大夫人周身震了一下,那雙眼睛裡愈發透出幾分怨毒,伸長了胳膊便來抓季櫻。
然那雙手還未碰到季櫻的袖子,便被那兩個胖壯的婦人架住了,當場聲嘶力竭叫了起來:“是你讓人下的手!他的胳膊腿兒,便是你找人打傷的!小小年紀如此惡毒……”
“惡毒不惡毒的,那得看跟誰比。”
季櫻往後退一步,冷眼看她瘋了似的扯著喉嚨叫嚷,大抵是因為動作太過劇烈的緣故,頭上的髮髻散了,幾綹頭髮落到額前臉畔,被汗給黏住了,模樣兇狠又狼狽:“大伯孃這話倒提醒我了,也不知將司洪昌打了一頓的那人是誰,此事在祖母和大伯跟前,實實稱得上大功一件。不若我索性冒領了去?如此,在祖母心中,定是會更疼愛我,大伯孃說是不是?”
季大夫人咬牙切齒,伸出一隻手來想抓她,卻叫那兩個婦人揪得死緊,壓根兒沒法兒動彈,呼哧呼哧直喘:“你……”
“大伯孃氣成這樣,我心裡還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季櫻便又笑了:“假若這姓司的,與我大伯易地而處,大伯孃可又會這般氣憤擔憂?”
“你究竟想做什麼?”季大夫人氣兒都倒不上來了一般,一張臉青白得嚇人。
“大伯孃這話又錯了,不是您鬧著要見我嗎?”
季櫻搖搖頭,有些無奈的模樣:“我想走您又不許,我問您話您又不說,這會子您可改主意了?還是那個問題,為何您便如此肯定,我是個假的,死的那個才是真的?”
這事兒她在心裡琢磨了不是一日兩日了。真要計較起來,其實從她剛回家的那一刻起,這位季大夫人便從未有停止過對她的懷疑——不不不,說懷疑並不確切,事實上,從那日季大夫人同季三夫人兩個從山莊回到家,同季櫻打上照面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然認定,眼前的這個人,絕不是被送走離家兩年的季三小姐。
什麼能讓人篤定到如此地步,幾乎不考慮別的任何可能呢?
原因似乎只有一個,那便是,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季三小姐死了。
而什麼樣的人,才會知道得這般清楚明白?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是司洪昌動的手吧?”
季櫻定定看著季大夫人,唇邊帶著一抹笑,然而那笑卻只浮在表面上:“您一個成日忙於家事的夫人,又得在老太太跟前討好,又得呵護著自個兒那個不太成器的二兒子,還得小心翼翼,不讓自己的偏心表現得太明顯,更要維護自己‘女菩薩’的美名——每天事兒這麼多,想來也沒有太多機會來給自個兒養打手,只好從現成的人選裡挑最合適的那個。”
她這話,多少有點詐人的意思:“孔方嘛,那是咱家的老人兒了,那張臉我看得再熟悉不過,若由他動手,萬一出了岔子,我沒死成,豈不成了甩不脫的把柄?那司洪昌,我沒見過他,即便是當中出了些紕漏,大不了他躲起來叫人找不見也就行了,我說得可對?”
實際上不也正是這樣嗎?即便是季櫻已經回到了季家,這司洪昌,不也照樣有恃無恐地在榕州城裡瞎轉悠?又是聽戲又是逛賭坊,日子過得別提多滋潤,若非季大夫人對他太過縱容,他們又何至於走到今天這境況中?
“可惜大伯孃,有一件事算錯了。”
挑了挑眉,季櫻往前走了兩步,來到季大夫人跟前,湊得近了些:“我就是真的,我沒死成,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季大夫人的眼睛霍然睜大,像是嗓子眼被掐住了似的,半晌做不得聲。好一會兒,她陡然失聲喊了起來:“不是他,不是他!”
……
“就是他,就是他!”
正房中,此時孔方跪在屋子當間兒,一手指向旁邊因為傷沒好而只能趴伏著的司洪昌。
男人瞧著怎麼都有四十歲掛零,無論矮墩墩的身材,還是那毫不出眾的相貌,都與季應之似到極點。
看看他,再瞧瞧坐在桌邊面如死灰的季海,會格外讓人感受到造物的參差,同時,也就不免令人更加不解,季大夫人的眼睛,為何會瞎成這樣。
“大夫人說,三姑娘成日在家中見著我,萬一不能一擊即中,那便是無窮的禍患,司洪昌是個生臉兒,就算沒能……沒能弄死她,大不了一跑了之,是他動的手啊!我、我也勸來著,再怎麼說,那也是咱家的三姑娘,哪能下這樣的狠手?可……大夫人她聽不進去啊,她就是一門心思地非要、非要三姑娘的命……”
這不是活見鬼嗎?
彼時兩個丫頭被司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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