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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流飄蕩的海菜花。
梧枝綠的長袖和水藍色的裙襬交疊,雪白中一點鵝黃的海菜花和晶瑩碧綠的水波纏鬥,謝蘭胥的下頜抵在她的頭上,兩人似乎融為了一人,也像海菜花一樣,隨波逐流。
朝陽升到仙乃月神山之巔後,銀針般的小雨漸漸停了。
兩人悠閒地享受著和煦的日光。
“般般,等回到京都,你想做的事是什麼?”
“我想振興荔家。”
“就這麼簡單?”
“這並不簡單。”荔知說,“我父親的弟弟雖然仍在前朝做事,但早年分家獨立後,兩兄弟就斷絕來往,想來這位叔父對我們也並無多少感情。如今荔家真正剩下的,只有什麼都不懂的小輩,想要重振一個出過謀逆罪人的家族,談何容易。更何況——”
“更何況?”
“更何況,只有當荔家重回上流氏族,我妹妹的冤情才可洗清。”
“你妹妹是如何死的?”謝蘭胥問。
“……她得了病,不敢叫人知道。偷偷抓了藥服下,卻因此導致了大出血。”荔知說,“我的仇人,就是這個叫我妹妹得病的人。”
“此人是誰?”謝蘭胥說。
“是一個位高權重的人。”
“不能說?”
荔知轉過身,右手撐在謝蘭胥的胸前,用哀切的雙眼注視著他:
“我知道若殿下知道此人是誰,一定會為我除去此人。對殿下來說,這輕而易舉。但我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為我一母同胎的雙生姊妹復仇。我想要用自己的謀劃,讓此人身敗名裂,親手為我的雙生姊妹討回一個公道。阿鯉——你能許我任性一回嗎?”
謝蘭胥想了想,答道:
“好。”
這事對他並無危害。
謝蘭胥並不在乎這個人是誰,因為他清楚知道,她雙生姊妹的死與自己毫無關係。那麼,不管她要向誰復仇,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
讓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你還有其他目的嗎?”
荔知仰頭看著他,明亮烏黑的瞳孔中映著他的身影。
“什麼目的?”她天真無邪地反問,好像沒聽懂他的問題。
“除了替妹妹復仇,你留在我身邊,還有其他目的嗎?”
荔知望著他,笑了起來,月牙彎彎的眼中盛著破碎的太陽。
“阿鯉的疑心病又犯了。”
她眸光溫柔,伸手觸控他的面頰,指尖還帶有湖水的冰涼。
“阿鯉,看著我的眼睛。”她定定凝視著謝蘭胥黑沉沉的雙眼,一字一頓道,“我像乳燕徘徊不去,只因你是你,無論阿鯉問我多少回,我的答案都只有一個——”
她頓了頓,有些口乾舌燥。
在謝蘭胥的注視下,她心如擂鼓,或許是因為仍是閨閣少女,卻吐露出如此熾烈的情話。
“我想留在阿鯉身邊,只因看著阿鯉,便心生歡喜。”
謝蘭胥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每一絲表情變化。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那麼真實,讓他看不出絲毫破綻。他的心情,也隨著她的話語潮起潮落。他情不自禁想要相信,但他內心仍在懷疑。
他在意,她身上謊言的痕跡。
她的臉隔得如此之近,謝蘭胥好像從一面鏡子裡看到自己。
滿身謊言的自己。
他看得見,卻觸控不到,那真假纏綿的痕跡。
“當真?”他輕聲問。
“千真萬確。”她說。
“我有一個禮物送給你。”謝蘭胥說。
他很好奇。既新奇又興奮。同這謊言的迷藏遊戲。
荔知不解地看著他調轉方向,將船緩緩撐向岸邊。
小船靠岸後,船身猛地一晃,平靜之後,謝蘭胥先起身下船,然後伸手向船上的荔知。
荔知握住他的手,小心地走上地面。
“阿鯉準備了什麼驚喜?”
謝蘭胥不言不語。
他放開荔知,走到岸邊,雙手握住船身猛地用力,將小船翻了個面。
魯從阮青白腫脹的面孔仰望著藍天細雨,目眥欲裂的雙眼泡得顏色渾濁,嘴裡塞著一塊吸飽了水的棉布,整個身體牢牢貼在船底,由麻繩和船隻固定在一起。
荔知渾身僵硬,胃中惡寒,她忽然想起小船剛剛下水時的搖擺。
魯從阮拼命掙扎的樣子浮現在腦海之中,或許他在彌留之際,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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