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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你的影子。我害怕同你錯過,就不睡覺了。最後,你又敲著墳墓,但是我整整一個
月沒有睡覺了,已經累壞了。我想我是不能再從那裡出來了。我終於又出來的時候,你顯得
失望。你說我看來不舒服。我感覺得出,我下塌的兩頰和緊張的姿態使你覺得多麼難看。
“我道歉說,‘對不起,你走以後我沒合一下眼。’
“是嗎?’你的聲音裡全是裝出來的高興。‘你需要好好的休息,需要一個月的假
期!’
“好象我不知道你想的什麼!一個月假,意味著你一個月不願來看我,你有另一個女
人。你走了,我又掉進了墳墓。心裡完全明白,我又會有不能睡覺的一個月來等著你。你再
來的時候,我會更加醜,你會更加失望。”
他從來沒聽到過比這更令人慘痛的東西,他緊緊摟著她,感到她的身體在顫抖哆嗦。他
想,他再也不能承受這種愛了。
讓炸彈把這個星球炸得晃盪起來,讓這個國家每天都被新的群蠻掠奪,讓他的同胞們都
被帶出去槍斃——他更能接受這一切,只是比較難於大膽承認。但是,特麗莎夢中的悲傷之
夢卻使他承受不了。
他企圖重新進入她講述的夢,想象自己撫摸她的臉龐,輕巧地——一定不讓她知道這一
點——把她眼窩裡的泥擦掉。然後,他聽到她話中難以置信的悲愴:“我還是看不見,我的
眼睛已經成了空洞。”
他的心要碎了,感到自己正處於心肌梗死的邊緣。
特麗莎又睡著了。他睡不著,想象著她的死亡。她帶著可怕的題夢死了,由於她死了,
他再也不能把她從噩夢中喚醒。是的,這就是死亡:特麗莎帶著可怕的噩夢睡著了,而他再
也不能將她喚醒。
19
托馬斯的祖國被侵佔已經五年了,布拉格發生了可觀的變化。托馬斯在街上遇到的人不
一樣了,朋友們有一半去了國外,留下的有一半已經死去。將來不為歷史學家們記載的事實
是,入侵後的這些年是一個葬禮的時代:死亡率急劇上升。我不是說人們都是象小說家普羅
恰茲卡一樣,是被逼致死的(當然不多)。這位小說家的私人談話在電臺播了兩個星期之後,
他便住進了醫院。到那時為止一直潛伏在他體內的癌細胞,突然象玫瑰花一樣開放了。他在
警察的陪同下接受了手術。他們發現他危在旦夕,才對他失去了興趣,讓他死在他妻子的懷
裡。但有許多並沒有直接受到迫害的人也死了,絕望之感在整個國家瀰漫,滲入人們的靈魂
和肉體,把人們摧垮。有些人不顧一切地從當局的寵愛下逃出來,不願意接受與新領導人握
手言歡,充作展品的榮幸。詩人赫魯賓正是這樣死的——他逃離了當局的愛。他盡一切可能
躲著那位文化部長,而部長直到他的葬禮時也沒能抓住他,只能在他的墓前演說中大談詩人
對蘇聯的熱愛。也許他希望自己的話會虛假得令入勃然大怒,使赫魯賓從死亡中震醒過來。
但這個世界太醜陋了,沒有人決意從墳墓中重新站出來。
一天,托馬斯到火葬場去參加一位著名生物學家的葬禮,此人曾被大學和科學院趕了出
來。當局禁止在訃告中提到葬禮的時間,害怕葬禮會變成一次示威。哀悼者們直到最後一刻
才知道屍體將於清晨六時半火化。
進入火葬場,托馬斯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大廳裡亮極了,象是個攝影棚。他迷惑地看
了看四周,發現有三處地方設定了攝像機。不,這不是拍電視,是警察局安的,要拍下葬禮
去研究是哪些人參加葬禮。死者的一位老同事現在仍然是科學院的成員,足夠勇敢地作了墓
前演講。他從沒打算過要成為電影明星。
葬禮完了,大家向死者的家屬致敬。托馬斯發現大廳一角有一圈人,那位高個駝背的編
輯也在其中。看到他,托馬斯感到自己是多麼想念這些無所畏懼情同手足的人。他笑著打招
呼,開始朝編輯那邊走去。編輯看見他便說:“小心!不要靠近!”
說來真是一件怪事。托馬斯弄不清是否能把這句話理解為一句誠懇友好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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