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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也得用十分鐘。所以說,你並沒有真的行走一個小時,而是被困在原地,‘心’動‘人’不動。”
官大娘苦笑著搓手:“你說得對,但我也戴著表,這幾天一直捉摸這事兒。”
她捋起袖子,亮出左腕上戴著的那塊老式梅花金錶,抬高手腕,湊到眼前去看。
其實,那隻老牌名錶是帶夜光的,不用湊那麼近去看。
我斜著瞥了一眼,發現那隻表的時針指向了凌晨一點,但我自己的表此刻時針剛剛指向凌晨零點,恰好比她的錶慢了一個小時。
“不到半夜十二點,差五分鐘。”我說。
“不到凌晨一點,差五分鐘。”她說。
這次,連我也跟著苦笑起來。兩隻表上的時間差一小時,而她在那濃霧深廊裡也奔走了一小時,難道她在無意之中已經進入了雙重時間的黑洞之中?
“這幾天,我一直沒有調它,就是想弄清楚,我那一個小時的時間到底去了哪裡?我猜,現在全濟南的表都比我的錶慢一個小時,只有我活在多一個小時的詭異世界裡。”官大娘用衣袖擦了擦錶蒙子,然後把它放在耳邊聽了聽,臉上的苦笑更深了,“以前它很準,一個月的誤差不過才幾秒鐘,現在我一夜之間就快了一小時,以後不知道還會出現什麼怪事……”
我不知該怎樣安慰官大娘,畢竟她的道行比我高很多,連她都解不開的謎題,我就更是無能為力了。
比普通人多活了一個小時本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官大娘的經歷是如此詭異,那多出來的一個小時形同無間噩夢一般,即使是在事後描述,也足以令人不寒而慄。假使她沒有及時逃離那深廊,也許時間將一圈一圈過去,那就不只是多出來“一個小時”的事了,而是一天、一個月、一年甚至是永遠被困,無法逃出,成為黑暗世界的俘虜。
“那裡面到底有什麼?”良久,我追問了一句。
“什麼都沒有,只是一片虛空,但我的思想意識中,四周的暗霧裡無數魑魅魍魎正在興奮地躍動,如同一群獵人捕捉到了最心儀的獵物一般。我停在那裡,漸漸醒悟到已經無法回頭了,因為自己已經迷失在黑暗的迷宮裡。”官大娘講到這裡,不自覺地扼腕嘆息。
她一定是在懊惱自己的大意,以至於不知不覺就上了敵人的圈套,到了騎虎難下的地步。幸好,她現在已經站在這裡,而沒有永遠地離開這世界,就像我爺爺那樣。
第17章 黑霧深廊,禍起蕭牆(2)
“後來又發生了什麼?”我問。
“就在我走投無路之時,一個穿著青色長袍、拖著三尺長髮辮的傲岸男人突然出現在黑霧之中。他走近我,微笑著向我伸出手,緩緩地拉我起來。留著那種奇怪辮髮的人只該出現在清宮電視劇裡,但他的微笑讓我解除了一切戒備,似乎是久未見面的老朋友又在異地重逢。我們都沒有開口說話,他輕輕揮手,一下子就驅散了黑霧,把我從焦頭爛額的窘態中一下子解放出來。他拉著我的手飄然前行,長廊永無盡頭,而我耳畔又傳來淙淙流水之聲,似乎正行走在遍地流泉的曲水亭街,又似乎是踏在輕若無物的浮雲之上。我沒喝酒,但卻感覺自己已經醉了,無論他拉著我去哪裡,我都義無反顧地緊緊跟隨,心裡充滿了勇氣。從沒有一個男人給我這種感覺,這感覺……真好……”
官大娘的敘述讓我如同墜入五里霧中,畢竟我親眼所見,她回到病房後,一直在代替我的老爺爺夏神州講話。我以為,當她體內駐紮著另一個靈魂時,自己是沒有任何思想意識的,完全處於一種茫然痴呆的狀態。
我無法開口,既不能試著去理解她,也無法再問一些有意義的問題。
官大娘仍然在自說自話:“我心裡知道,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自古以來,齊魯大地上忠義之士層出不窮,但我一看見他,就知道他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英雄,其他人根本無法望其項背。能追隨他,我三生三世都完全滿足了。”
她已經過了少女思春的年齡,而且是一個心如止水、古井無波的“走無常”,但此刻卻兩頰暈紅,臉上流露出少女一般的嬌羞表情。
稍後,她又扼腕嘆息:“可惜,我竟然不知道怎樣才能追隨他——那是夢嗎?他在我夢裡,還是我在他夢裡?抑或是,我們相逢在別人的夢裡?這種奇怪的感覺真好,比喝了世界上最醇美的酒還要美妙一千倍……”
我察覺到官大娘有些異樣,立刻上前一步,握住她的雙手,輕輕搖晃。
她的掌心火炭一般灼熱,燙得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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