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赤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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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天行淒厲的喊叫聲倏地響起，把江臨月剛剛落了大半的心復而提起。

她猜不透對方的路數，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在一片黑暗中看去。不知是否是錯覺，四周的環境似乎比方才還要暗上幾分。

她顧不得別的，連忙施了識暮決，這是江家人獨有的暗技，不過有個壞處，施決時束髮的東西會自行斷裂，無論是什麼，都會在決動的那一瞬間裂開，方便施訣者更好的感受黑暗。

江臨月束髮的木簪應聲而裂，落在地上，混在柳天行的慘叫裡，幾乎是聽不見的。

她著急的凝神，往柳天行所在的方向感受，昏暗的視野陡然變亮。

柳天行一臉痛苦的蜷縮在桌角，緊緊捂住嘴，強迫自己不發出聲音。

而在他身後，正攀附著一個鬼影，手腳細長，四肢癱開，緊緊的束住柳天行的兩條腿，一張慘白猙獰的鬼臉赫然出現在他腳邊，以一種極扭曲的姿勢倒過來似笑非笑的盯著他們。

江臨月心咯噔一跳，幾乎是瞬間就認出了那張鬼臉。

赤魅！

傳說中的第一任鬼王百里人間，所煉之鬼中，最得意的作品。

她心下有了數，自知大概這一劫是躲不過去了，但無論如何，都得拼上一拼，哪怕是死！

江臨月緩緩將手移向斬魂玉，卻在還未觸碰到時就被人捉住。

一片黑暗之中，那道熟悉的聲音驟然在她耳邊響起，如同質地微涼的玉石，輕輕蹭過她耳廓。

蕭亭道：“交給我吧。”

江臨月怔忪了一瞬，就見那人撂下這句話後便似疾風般旋了出去，她甚至連蕭亭的衣角都未蹭碰到。

或許是開了識暮的緣故，蕭亭在她的視野中變得清晰非常，那月牙錦袍穩穩護在她身前，原本同她一般高的人，此刻卻像猛然拔高了數寸。

赤魅察覺到蕭亭的動作，也緩緩鬆開了柳天行，歪歪斜斜的站立起來，臉色半白半紅，兩隻眼睛好整以暇的睨著，似乎在嘲笑這年輕人的不自量力。

江臨月望著他越來越遠的背影，心如同墜進深不見底的冰窟，剛剛一直原地站著的腿早就麻木的沒有知覺了，但她仍然強行的邁開腿，同時拿出斬魂玉。

那一刻不知怎的，斬魂玉像是感受到了她噴湧而出的力量，竟從一開始的黯淡迸發出一束強光，這強光險些刺破屋頂，霎時間房內被照的光亮一片，黑暗無所遁形。

門外的“顧員外”突然沒了聲音，黑影也不見所蹤，一溜煙的匿了下去。

不知是江臨月臨時爆發的力量終究太過孱弱，還是這傳說中的赤魅已經到了連上古神器斬魂玉都不害怕的地步。赤魅見了這玉，並未露出什麼驚恐的表情，反而張開了那張血淋淋的巨口，殷紅的長指甲輕輕點在手上，好奇的道：“哦？江家後人。”

江臨月此刻手握斬魂玉，連底氣也足了幾分，她撐著一口氣，免得顯出自己的懼意，開口回道：“你們把顧員外怎麼了？”

赤魅聽了沒什麼反應，疑惑問道：“顧員外？”隨後她像是回想了下，又道，“啊，你是說那個老頭？當然是殺了啊。不光是把他殺了呢，連他那病弱夫人，和那幾個膽小如鼠的兒子女兒，一齊殺了啊。還有啊，他們的魂靈，也被我吃了個精光，嘖，這普通凡人的魂魄就是難吃，一點精補都沒有。”

說罷她笑著看向江臨月，繼續道：“所以你該問我，‘你們把顧家人怎麼了？’這樣才對呢。”

赤魅的笑容若是換在尋常女子身上，那必然會引得別人讚歎一句溫婉怡人，可單單是出現在這張已經面目全非的鬼臉上，除了讓人心口燒的噁心之外，再無其他感受。

江臨月怒上心頭，江家世代渡妝，祖上無不是良善之人，皆有一顆憐憫終生的心，就連他那欠賭債半路拋妻棄子的便宜爹，在渡妝這方面也是無可挑剔的。

可面前這個鬼！居然一臉理所當然的講出這般話！

這讓那些無辜慘死的人如何是好！最後連魂魄都被吸食乾淨，讓她無法再忍！

她心裡這般想，幾乎是瞬間就置起了斬魂玉，歷代家主都會提前接受斬魂玉的用法訓練，渡妝傳授不分男女，只論先後，於是她便接起了江家下任家主的位置。

“分之槐玗，令從江名，以我血祭，斬其惡靈！”

江臨月以手為底，低吟出號令。斬魂玉在她掌心散出光芒，由白轉紅，祭成，便由她驅使。

赤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