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故人長辭【回憶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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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風月從小便早早展現出自己情種的那一面，家裡有什麼東西，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悉數被他送來白家，送給白夏兒。

顧員外也隨他，畢竟對自己未來的夫人好也不是壞事。

但這幾日不知為何，顧員外總是不讓他再去白府了。

他在家裡憋的難受，早就蒐羅了一堆新奇玩意兒，想著要快些拿給白夏兒玩。

今天他新得了一對兒佩扣，想著和白夏兒一人一枚。

用過晚膳後，他偷偷從後門溜出來，直奔白府的方向去。

心裡的歡欣雀躍藏也藏不住。

＊

天朦朦朧朧的輕披黑紗，罩上一層濃霧，白日裡熱鬧繁華的常景街到了晚上便是另外一副光景了。

顧風月還沒跑進門便感覺出不對勁。

門口掛著的那兩盞燈籠平日都是點著紅瑩瑩的燻蠟，今日卻沒有點上。

燈籠黑黢黢的空著，在風中搖搖欲墜，顯出幾分蕭瑟。

他到底也只是個半大孩子，感覺到不太對勁但是也沒多想，愣頭愣腦的一步竄到門檻裡面。

到這時，他才終於冷靜下來。

院裡的歡聲笑語不復存在，滿地的落葉無人清掃，一陣秋風掃過，捲起幾片枯枝敗葉，打著轉兒的飄到他面前。

顧風月小手揪著衣襬，生怕掃到落葉發出什麼聲音。小步小步的躲避著向祠堂走去，因為他聽到那邊似乎有動靜。

還沒走到跟前，就聽見祠堂隱隱約約傳來哭泣聲。

不止一個人，幾乎是全家的家僕丫鬟都跪在前廳，低低的嗚咽。

他停下了，躲在假山後面，透著縫隙往裡看。

因為白夏兒說過，要穩重些，所以在弄清到底發生何事之前，他不能貿然出現。

顧風月扒開假山上的蛛網，踮著腳。天幕此時已無一絲亮光，就連月亮也躲藏在烏雲之後，不見蹤跡。

祠堂的中間停著一口墨黑色的木盒子。

顧風月見過這黑木盒，之前阿爺去世時就是被裝進這樣的一個黑木盒裡，不會動，也不會說話，就只是躺在那裡。

孃親說，阿爺睡著了。

可孃親似乎騙了他，阿爺從那天開始就不會醒了，永遠的睡了下去，直到幾天之後家裡來了好多親戚，他們也總是哭。

沒多久之後，連那黑木盒都沒有了。

之前高大的阿爺，變成了祠堂裡小小的一尊牌位，和那些同樣沉睡著的顧家列祖列宗排在一起。

下人們同他說，阿爺去了很遠的地方，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當時很傷心，哭了好久好久，最後還是白夏兒來勸他，才勉強睡了個囫圇覺。

顧風月一邊回憶著，一邊揉揉酸澀的眼睛，更仔細的想要看清黑木盒裡躺著的人是誰。

＊

白夏兒跪在棺材前面，頭上戴著白色孝帽。

她沒有哭，臉上甚至沒有任何表情。

只是目光空洞的跪在那裡，彷彿死去的不是自己孃親，而是與她不相干之人。

白夏兒膝蓋下面沒有墊著蒲團，她只隔一層薄薄的喪服，就那樣跪在石地上，不知跪了多久。

繡雲在一旁抹著眼淚，兩隻眼睛腫的像核桃。

她用袖子揩了揩連續墜下的眼淚，顫著聲去拉白夏兒：“小姐，您墊個蒲團吧，這樣身子會受不了的。”

白夏兒被她扯得身形微動，卻沒有起身。

她淡淡出聲問：“爹回來了嗎？”

繡雲一怔，半晌後似悲似嘆的說道：“沒有。”

聽到這句回答後，白夏兒眼睫輕輕顫了一下，早就哭乾的淚水終究是被刺激的落下一滴。

滾燙的一滴劃過她的臉頰，最後墜到地面，砸出一個小窩。

她沒有回頭，對身後一干同她一起跪了許久的家僕丫鬟道：“都回去吧。”

那些下人們跪的天旋地轉，頭腦早就發昏了。

可白夏兒此話一出，他們卻仍是沒有半分動作。

大家面面相覷，沒有一人離開。

白夏兒輕輕拍了一下繡雲的手，沒有說話，但繡雲卻明白。

她站起身，拿出大丫鬟的氣勢，朝後面一干人道：“大家今日先回去休息吧，老爺回來了及時知會。”

她說完，眾人才直身離開。

繡雲回到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