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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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她這番話，大夫人露出欣慰的神色。

舉杯飲口香茶，潤了潤嗓子。“此事並不是什麼難事，你們就全當是出去遊玩一番。娘近日總覺得頭疼欲裂，夜裡也時常被舊疾擾的幾度驚醒。就是請了京城裡的名醫前來府中看診，亦毫無緩解。”

她長嘆口氣，表情中透露出幾分痛苦之色，轉而又看向一側的聞人策，緩和了語氣。

“聽聞，雲遊四海的注空大師如今正於千鶴寺中傳教經文，經他手得來的平安符異常靈驗，想來能夠緩解娘如今的不安。”

語言微頓，“你們剛成親，既有一股子喜氣在，求得的平安符想必也能更為靈驗，也好叫娘沾沾你們的喜氣。”

這番說辭聽著倒是挺合理，且不論棋月個人想不想去，小輩究竟是不好開口拒絕長輩的請求。

隨即她又側首看向身旁的夫郎，細觀他的反應是如何。

聞人策亦回望向她，見棋月面上並無抗拒之色，隨即溫笑著頷首。

“既是大夫人親自開口，晚輩們自然不敢推辭。五日後我們便動身前往千鶴寺，向注空大師討要一枚平安符。”

大夫人長舒出一口氣，像是了結一樁心事般，黛色的彎眉逐漸舒展開來。

笑容燦爛，一掃方才的愁容。“如此，便多謝你們了。”

接著幾人又寒暄了幾句，方才簡單做了道別，再度出門去。

跨過門檻，涼爽的西風迎面吹拂於人面頰之上。

聞人策負手緩步於前頭走著，棋月跟在後邊愜意的觀賞四周花景，風清光與合一則維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兩個主子身後。

小徑旁栽種的公孫樹已略微泛起了舊黃色，脆葉若蝶兒撲扇著翅膀從高樹枝頭翩然落下，場景十分好看。

秋日的風到底涼爽，不似夏日燥熱亦不如冬日般寒冷刺骨，撲在人身上只覺得柔柔的，除去周遭的落葉枯樹，一切都叫人仿若置身於春日般無異。

她小時候最喜歡的便是秋日了。

金色從身前飄過，纖指微抬，精準地接住了那片薄如蟬翼的落葉。

未料前方走著的身影忽然間就停下了腳步，棋月一個猝不及防，猛地撞上了那道結實的後背。

鼻子一酸，眼中迅速泛起一片氤氳霧氣。

聞人策微怔，轉過身來瞧她，神情歉疚：“實在對不住，在下可是撞疼夫人了？”

棋月摸了摸鼻子，忍著淚意道：“還好還好，是妾身自己沒仔細看路。”

轉眸，又見前方的假山下正站著一個鎧甲衛。

抬手指了指，“嗯？那人是來找郎君的嗎？”

聞人策視線落向假山那處，隨即頷首肯定了她的話。

面上帶著歉意的笑，道:“今日本欲帶夫人於府中四處走動，然眼下又有些突發事件需要處理，如今便只能讓夫人獨自逛逛了。”

這可不就是瞌睡送枕頭，棋月正有意探探府中守衛的大致排布，心裡也好有個底。

揉了揉鼻子，她仰面笑容甜美，“郎君公務要緊，妾身有荷衣陪也是可以的。”

聞人策抬眸注視著面前嬌小的女子，眼中情緒莫名。

微頓一瞬，道：“既如此在下便暫時失陪了，夫人記得早些回秋水閣用膳，觀天色陰雲密佈，恐晚時要下雨了。”

棋月點頭，目送著他與風清光離開。

攜合一往大道上走去，暗暗屏息凝神，四處都布有眼線於暗中盯梢著各個路口。

看管倒是異常的嚴密。

兩人款步出了長廊，循著先前打聽到的方向，又特意挑了幾個院子繞遠路走，逐漸往偏僻小徑上去了。

周圍暗處的視線愈來愈少，越是靠近西南邊，房屋便越是稀稀落落的。

藏寶閣位於府邸中最為偏僻的西南角，想來也是為了避人耳目，看管起來亦能牢固精確些。

小徑蔓延的盡頭，前方視野中出現一片極為開闊的土地，天邊推積的烏雲一覽無餘。

微風吹動繡花裙，耳畔忽聞得一陣泠泠響聲，若溪水淌過青石向東流淌而發出的動靜。

隱約有樂音也循著這股水聲響起，於風動之間悠悠然然的來回飄蕩。

那笛聲清潤悠長，吹的樂曲亦是婉轉動人。接連的短音活潑若枝丫間蹦跳躍動的雀兒，其後的長音卻好似月下清舒空靈的風哨，含著不可言說的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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