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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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啦啦咕和瞎蛾……如果別的孩子不跟我搶,一個晚上準能捉滿一瓶子的。捉的蟲子第二天早上餵雞,雞吃了多生蛋。隔十天或半月,奶奶就用一個雞蛋摻上半碗蔥給我炒了,算是對我給雞捉蟲子的獎勵。
“當……當……”生產隊長敲響了記工的鐘。吊在我家門前槐樹上的那口鐵鐘,每天最起碼要響四次,天一亮響一次,早飯後響一次,午飯後響一次,晚飯後還要響一次,前三次是集合分派農活,最後一次是記工的。如果分菜分柴禾或者是分糧食,還要單獨敲。
隊長敲完鍾就在路燈下等人。
東鄰的門開著一扇。瘋子坐在門後的陰影裡。
隊長每天都是敲完鍾等老大工夫,社員們才慢慢騰騰來記工。瘋子儘管不是生產隊的社員,不需要記工,可他總是比記工的社員們似乎積極,大概是喜歡聽社員們在那裡嘮嗑。
不知是什麼原因,飛來的螞蚱和啦啦咕比往常要多。等別的孩子們拿來瓶子時,我已經捉了多半瓶子。
乘涼的和記工的人們陸續地多起來,東一攢西一夥坐了一大片。會計早已放好一張桌子,擺好記工簙。周圍坐了一圈人,有上年歲的老爺爺老奶奶,有中年的叔叔伯伯嬸子大娘,也有年輕的大哥哥大姐姐們……旁邊也少不了跟我一樣大小的孩子,有的互相追逐,有的也拿個瓶子捉蟲子,還有跳房子玩的……幾乎像戲臺底下一樣熱鬧。
瘋子遠離人群,坐在自家門口裡面的陰影裡。
社員們幾乎都到了,工作組的人來了。工作組是縣裡派來的,來村裡有一個多月了。工作組的人跟隊長不知嘀咕了幾句什麼,就見隊長對人們喊叫:“大家都靜下來,孩子們也別鬧了,下面開始學習報紙,學完報紙再記工。”
人們開始安靜下來。
工作組的人開始念起了報紙。
每天的晚上,工作組不是先給社員們念一段報紙,就是念兩段最高指示,完事之後才挨個點名記工,社員們對工作組唸的報紙和最高指示一點都不感興趣。
“鑽地道玩去呀?”聞明和王墩對我說。
“行。”我把盛著蟲子的瓶子交給了奶奶。
奶奶囑咐我說:“別玩的太晚了。”
我們湊了六七個人,一起朝村東頭的地道口跑去。
第二章 瘋子(6)
地道是在“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的最新指示發表後挖成的。去年過完大秋,全村的男女勞力一起出動,拿鍁的拿鍁,拿鎬的拿鎬,擔土籃子的擔土籃子……一連幹了好幾個月,到了今年春天,一條由村東到村西,由村西到村南的地道挖成了,裡面還有多個藏人的貓兒洞。地道一共有三個出口,村東一個,村西一個,村南也有一個。大人們進入地道必須貓著腰,我們孩子站直了走就行。地道挖成後,縣裡和公社的幹部們都來參觀過,大隊榮獲了一面挖地道的錦旗。
月兒彎彎,像爺爺磨亮了的那把鐮刀,掛在西南方向的天空。
我們前前後後地鑽進了黑洞洞的地道口。
地道內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一開始鑽給人的感覺是十分緊張的,就像進入了地獄,鑽得次數多了後也就習以為常了。在地道里我們常玩捉迷藏的遊戲,比在棒子秸和秫秸攢裡捉起來還有意思,一捉就是大半宿;我們曾經模仿過電影《地道戰》裡的情景,把人分成兩撥,一撥是八路,一撥是日本鬼子,裝八路的在地道里周旋,裝鬼子的主要把守洞口,被抓到或者是從地道里出不來為輸……也曾經偷了棒子秸在裡面點火,記得有一次我們點著火把從東西兩個洞口同時進入,把裡面正在搞物件的一對男女堵在中間……
我們從東頭的洞口鑽進去,從南面的洞口鑽出來,然後從南面的洞口又鑽了回去。
月牙落下去了,滿天都是眨著眼的星星。
路燈下只剩十來個人,記工的桌子也沒有了。
瘋子還坐在門口裡面的陰影裡。
我們一起鑽地道的孩子,有的依偎在大人的懷裡,有的看大人不在,就蔫蔫地溜了。
螞蚱,擔擔鉤在路燈下飛過來飛過去,我也無心去捉了,有些困了,就依偎在奶奶的跟前。奶奶拍打著我身上的土說:“看你快成土猴了。”
爺爺說:“你光知道瞎跑,哪如背幾段語錄好。”
“對。”聞明他媽對聞明說:“你先給大夥背兩段聽聽。”
我所經歷的小學階段,幾乎沒正兒八經學過幾篇課文,都是學毛主席語錄,除了紅皮的語錄本,每人還有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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