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雲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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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窈枝手上拿著一支尖端燒成碳的木棍，懷裡揣著個本子，顛顛的跟在江孚身後。在渠裡不方便磨墨，要記錄這就是最簡單的方法，這個東西又常見。在江孚領著應州測量溝渠的深寬時，柳窈枝把這本小冊子翻來看，她見過江孚的字，能認出來這是他的字跡。

遼明莊前段：二里三丈深，三里一丈四尺寬

注：沿岸傾斜寬度為七十丈，應先掘主體，測定深度後再傾斜向兩岸延伸。

她清晨時跟著江孚到了這兒，看到地上有兩條標註線，不解，江孚告訴她，一條是河渠中心的寬度，兩條之間則是沿岸斜坡的寬度，這兒的深度高，因為要與遼明莊形成一定的落差，再往商封就淺一些。先留著斜坡不掘，測定主體深度時才方便。

冊子裡記錄了許多數字，對著不同的區段，若是跟選定深度不同，則第二日要再測，直到深度達到選定深度為止。她們一個廚房基本配置是十人，負責五十人的飯食，他們這兒也是用的行伍劃分，十人、五十人、一百人……若是有什麼事，能查到十人內，責任明確，沒有推卸的可能。

不光要記錄挖掘的深度廣度，還要記錄每日的程序，若是哪兒速度尤其快，還要記錄他們如何動作，將他們的方法傳出去。學了行伍，這統領百人的便叫做百夫長，江孚每十日就將百夫長聚在一塊，分析當下的問題，教著他們要怎麼改。

江孚並不處處親力親為，他指定了兩人合作，在每日同一時間進行測深，他們每五日便過來抄錄資料，要是某一處與其它的數相差太多，江孚便會自己親自動手進行測量以確定資料是否正確。江孚還要親自到各處轉一轉，看看他們進展、溝渠內的土質如何。

更多時候江孚是坐在邊上搭的草棚子裡寫寫畫畫，他身後掛了一張很大的雲城堪輿圖，上面畫著運河的全貌，柳窈枝看過，單單是雲城這一段，他們才算是落了腳。這條河要把京封運河的水引過來，到了遼明莊這兒造一個水壩，再往西邊引，賀淵帶著人從商封往這挖，留下一里地的距離，只等這邊都通上了，就把水放過來。從洛京往東維的方向有一條京封運河的分支，進了東維沒多遠就枯了，他們這次不光要連線商封，也要把東維境內的這條枯死的河變成連通雲城到洛京的快捷之路。

頂頭是新科狀元趙垣和大將軍賀淵，他們將一萬人分做兩處，賀淵只帶著兩千人往商封去，那兒還有流民，要在那兒再招攬一部分。大頭的八千人則留在了東維，雲城往商封的方向就佔了五千人，這兒五千人挖掘的溝渠，都由趙垣、江孚二人共同監管；雲城往洛京的方向則是三千人由御史臺的兩位御史和一位武將負責。

柳窈枝也不常見趙垣，偶爾會看到兩人在草棚下商議什麼，只是趙垣行色匆匆，幾句交談之後便離開。江孚看柳窈枝像個偷魚的貓兒一樣，對他們倆討論了什麼好奇得不行，又不好意思開口問，把人召貓一樣叫過來。

“趙垣在忙製衣的事，現在買的都是現成的布，朝中發下來的錢糧有限，做不了冬衣，只能挑厚的布做衣裳，總比他們這麼大冷的天還穿著破爛的衣裳要強上許多。只是這缺衣裳的人多，是怎麼也趕不夠，他正急得腦袋冒汗。”江孚讓柳窈枝坐在一旁的木凳上，翻看她手裡的冊子，看看近幾日的程序如何。

聽到這柳窈枝才明白為什麼趙垣來去匆匆：“這個事兒也急不得，只能挑著婦孺先給她們做了，她們底子弱，再有咱們也可以往城中貼告示，也聘請城中婦女製衣，價錢就按照一件一件的算，多做多得少做少得，她們平日裡活計也不多，得了這個掙錢的路子，自然也願意，只每三日咱們派人去拿，布從咱們這兒拿，每件衣裳八個銅板，雖然價格不高，但是總是錢。”

江孚嘆息道：“剛才就該把你叫過來，這麼好的點子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現在只好把這個寫下，讓應州給趙垣送去了。”

柳窈枝也是急中生智，以前他們去收藥材，除了藥農，那些農戶也會上山採藥，多掙一份錢，她才想出這個法子來。

還有幾日他們到這兒就有一個月了，這幾日江孚用牛車拉了一車又一車的銅板過來，就等時間一到給他們發錢。柳窈枝也是從小就打過算盤，江孚就鬆手讓她跟著兩名書記官放錢。

要是人人都來拿錢，人多又亂，還耽誤進度，便十人中推出一人來替他們領錢。

“每月的月錢，可以領回去，也可以先記在賬上，不拘什麼時候，只要到了月底，要支取多少都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