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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一笑,細細撫摩琴身,上刻有古樸流雲花紋,卻不明顯,我閉上眼,手指順著那花紋一路遊走,突然之間,忽聽楊華庭的聲音近在身側,帶笑道:“看來大人很喜歡這張琴?”

我驀地睜開眼,卻發現楊華庭不知何時,已悄然越過屏風,站在我面前。

這老東西在探究我。

我冷冷看向他,他似乎有些疑惑,但隨即訕笑著後退一步,道:“大人使老夫多年宿疾得醫,對老夫有恩,對忠義伯府有恩,這張琴,若大人真個喜歡,老夫想贈予大人雅藏,名琴配名師,也算對得起它。”

我也不推辭,淡然道:“多謝。”

楊華庭微微蹙眉,隨即哈哈一笑,又上前一步,道:“大人生就一雙好眼,卻不知何方青山綠水,方蘊育出這等菁華,老夫過兩年閒暇了,也去遊歷一番,沾點仙氣,好延年益壽。”

我冷笑一聲,這般拐彎抹角打探我的來處,想來忠義伯府派出的細作探子,到底無法深入南疆,也不知所謂祭司該從何處打探。

我輕撥琴絃,淡淡地道:“自來處來,有緣你自然能到。”

他碰了個軟釘子,卻猶不死心,眼睛一轉,又道:“老夫自那日廳上得見大人的慈悲心腸後頗多感慨,夤夜冥想,終究想出了個法子。我南疆子民多困苦貧瘠,不若以忠義伯府之名,於邊界集鎮開設作坊商鋪,聘南疆人為夥計,也算為他們謀多一條生路。大人以為如何?”

一股怒氣驟然湧上,我對他怒目而視,心道以他這般奸猾狡詐,所謂聘人多半又拐又騙,哄得那些老實人簽下賣身契,盤剝血汗,敲骨吸髓罷了,就這樣,卻有臉在我面前裝道貌岸然,悲天憫人?

我長長吸了口氣,壓下怒火,冷冷地道:“無需忠義伯操心,我族人事農桑雖多艱辛,所幸卻淳樸知足,未曾沾染商賈習氣。過好日子人人心頭所願,但若為了個人私慾,黑了良知人心,忘了舉頭三尺有神明,這種日子,不過也罷。”

他臉色一沉,道:“老夫一片好心,只想為南疆各族做點好事,祭司大人如此說,似乎有些過了頭。”

我緩了口氣,淡淡地道:“冒犯之處非我本意,請忠義伯海涵。我身為祭司,自當守衛族人,不僅為他們禱告祈福,更要守衛他們的敬神從善之心。忠義伯適才提議,恕我不能苟同,請打消此等念頭,我在此謝過了。”

楊華庭終究城府極深,沒將不悅表現出來,反倒彬彬有禮地笑道:“祭司大人一片赤誠,楊某怎會歸罪?只盼你族人都能知曉你的苦心方好。”

我垂頭撥琴,淡然道:“我身子睏乏,要先告罪了。聽琴尚有一日,望忠義伯莫忘了。”

“那是自然,”楊華庭乾笑道。

我站起身,道:“明日請楊盟主於角門備好馬車,琴一彈完,我便要走了。”

“為何大人要走得這般急?”楊華庭笑道:“且請多盤桓數日,也讓老夫略表下謝意。”

我定定地看著他,道:“忠義伯於天下英雄面前立誓,莫非想反悔不成?”

“哪裡,”楊華庭擺手道:“只是好奇大人言辭間似乎對老夫頗有成見,既如此,又為何替老夫療傷?”

我心裡一突,淡然道:“忠義伯言重了,成見之流,非我所用。只是府上怨靈聚集,我天生體質無法呆在陰寒之地,還請楊盟主海涵。”

楊華庭蹙眉道:“怨靈?”

我垂頭不看他,嘆了口氣道:“這世上枉死冤魂,何其太多,忠義伯府建府百餘年,第一代忠義伯也是兵革起家,想來死在其手下刀刃,何止百千?只是……”

楊華庭眼睛微眯道:“只是什麼?”

我盯著他的臉,緩緩道:“這些怨靈,似乎喜盤旋府上東南角一側。”

楊華庭臉色一變,脫口而出:“胡說八道。”

那個地方,便是楊華庭的密室所在,我這麼一說,由不得他不變色。我淡淡一笑,欣賞著這位南武林盟主百年不遇的倉惶神色,道:“是與不是,盟主心裡明白就好。只是若那處有人居住,不如勸其遷居,不然……”

他瞳孔驟然放大,低喝道:“不然怎樣?”

“不然怎樣,盟主難道不知麼?”我輕描淡寫反問一句,轉身道:“來人,抬榻,抱琴,我要回去了。”

是夜,我命人焚香,靜坐琴前默想。眾僕役均被我遣散,我一人獨坐,卻覺世慮消散,舉手按著琴絃,輕輕在黑玉琴聲奏一曲《眼波》。

這是寫給小彤的。

在她曾經住過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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