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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主盯著我,淡淡地道:“疊翠谷,需要這些。”

心中的怪異擴大,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卻見谷主昂首道:“不然,你以為我憑什麼傲視武林,獨樹一幟?”

是的,經營一個門派,令其屹立不倒,令其名聲不墮,人脈關係,利益交換,樣樣馬虎不得,江湖中事,本就不是人們以為的那幫草莽率性,遊俠或許可以快意恩仇,但一個門派的掌門人,卻必須瞻前顧後,運籌帷幄。

武林中人人皆知,入疊翠谷學藝,等於揚名立萬了一半。谷主對學生挑選甚為嚴苛,然而一旦入谷習藝,則谷中那種教學相長,開放交流的學習模式,進退有序的良性競爭,卻不是單憑哪一個門派能夠支撐和給予的。而這些孩子學成出來,幾乎個個均能博取眾家之長,獨擋一面,成為名噪一時的少年英雄。

我現在當然明白,這些少年在谷中,其實未必能摸到各派真正上乘的武功,反倒有可能將自家看家本領,抖了出來。

但他們確確實實,會學到很多東西,聰明的自能融會貫通,有所大成;而蠢笨的,卻也不至於蹉跎歲月。

所以但凡這些人有感激之心,這一輩子,怕都會對谷主奉若神明。

谷主有命,皆會莫有不尊。

這樣一來,一個疊翠谷背後,等於糾結了大半個武林最有希望的隱形勢力,怎麼能令人小覷?

只是,為何跟我說這些?

見我眼中疑惑,谷主竟然神情轉緩,淡淡地道:“一將功成,總有代價。”他深深注視我的眼睛,惜字如金,斟酌著道:“柏舟,我,不得已。從先前,便是如此。”

我心中如遭重擊,恍然明白,這是谷主在說,我往日所遭受的困苦恥辱,顛沛流離,甚至若運氣不好喪失性命,皆是為了不得已三個字。

原來,這三個字竟然如此有用?

有用到,只因為你不得已,我便必須,要為你受盡千般磨難,至死不悔?

若只有我一人便罷了,那麼那些無辜受到牽連的人命呢?

不得已,讓你犧牲,不得已,讓你送命,但你再不得已,也無法替代別人鮮活的命,不能替代那活生生的,摸得著看得見的笑和溫暖。

不能替代,我曾經無暇燦爛美好快活的心。

我心中湧上一股想仰天大笑的衝動,卻被硬生生地嚥下,谷主說了這許多,已是侷限,他跨前一步,托起我的下巴,細細摩挲我的臉頰,他手指冰涼,所碰之處,激起一片不適,我微蹙眉頭,正要掙脫,他手指一收緊,卻扣住不放。

到底,想怎麼樣?

我突然覺得疲倦,看著他,卻見他盯著我的臉,慣常冷清的目光,此時卻湧動複雜的情緒,過了半響,他才放開我的臉,沉聲道:“往後,不準再說,痛恨這張臉。”

我愣了愣。

谷主硬邦邦地道:“這張臉,我要時時看著,我,愛看。”

谷主這一生,大抵也從未對人說過,如此肉麻的話。

他這樣的人,能說到這一步,已是竭盡所能。

但我聽後,卻心中劇痛,閉上眼,復又睜開,我早已知道此人無心無情,但萬沒料到,他縱然有心有情,卻也只會令人越發不堪。

一個主意已在腦中形成。我不再掙扎,反倒柔順地垂下眼瞼,這六年來,我混跡販夫走卒,青樓舞姬之間,早已不是當年那位白璧無瑕,懵懂天真的少年。我知道,對付一個已然心動的男人,怎樣令他越發沉溺。

嬌羞,以退為進,欲拒還迎,葛九死也學不來的伎倆,殊不知,我卻爛熟於心。

我垂下頭,身子微微顫抖,因為悲憤,但他靠緊我,卻定然會以為我因為羞澀和激動。

果然,下一刻,我被擁入他的懷中,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輕輕落在我臉頰上。

我抖得更厲害,他似乎非常滿意,抬起我的臉,又輕輕吻在我的唇上,貼著我的耳廓,握住我的手,輕輕摩挲那上面斷指之處,嘆息道:“柏舟,回我身邊,與我一道琴瑟和鳴,這世上除了我,誰還配做你曲調知音?”

我咬著唇不作聲。

“從前的事,就此揭過不提,”谷主沉吟道:“從今往後,你仍舊做我親傳弟子,放心,在我身邊,你殺了楊華庭之事,便再無人能追究半分。”

他勾起我的下巴,恩威並施道:“你我各退一步,我不計較你做過什麼,你卻需從此收心呆在我身邊。何況,”他微微一笑,放緩口氣,道:“你難道不想與曲調彈奏上更進一步?能助你精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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