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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我考入燕京大學。通常燕京大學每年只招收兩百多名新生,但是在1938年招收了七百多人。據說司徒雷登到過重慶,見過蔣介石和周恩來,都拜託他對淪陷區的學生加以照顧。當時北京還叫北平,日本人來了之後改叫北京,但是燕京大學管北京還叫北平。在這種小小的稱呼之別上,其實含著很複雜的關係,這就說,燕京大學根本就不承認日本人。在這種背景下,我成了燕京大學的七百分之一。在燕京那片相對安靜的校園裡,我度過了兩年的讀書生活,我的書讀得不錯,還得過獎學金。但是我並不是以讀書為主,我是以演劇為主;說演劇為主也不確切,我實在是以戀愛為主,以失戀為主。當時我身邊的同學,有地下黨員,也有國民黨抗日鋤奸團分子。左的右的都有,但是像我這樣的戀愛分子卻不多,這讓我感到慚愧。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黃宗江:沒有畢業的戀愛分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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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的燕京人當中,很少有人不知道謝迪克這個名字的,他當年是燕京西語系的外籍教授。作為西語系的學生,黃宗江對於這個名字當然更加熟悉。甚至對於這位教授晚年居住的美國東部小城綺色佳,黃宗江也多出一份特別的情愫,這為中國一個古老的成語“愛屋及烏”又增加了一個註腳。在黃宗江的新著《洋嫂子&洋妹子etc》中,黃宗江這樣描述那個美國東部小城:

……

我念念不忘它,只是因為半個世紀以前,我在燕京大學上學時期的一位英國文學教師謝迪克,如今生活、授業、退而未隱於斯……

在那篇文章中,黃宗江寫到了謝迪克:

1938年秋季,我進入燕京大學西語系,他是系主任。他一派英國紳士的派頭,一口標準倫敦英語,這都是我們年輕學子所向往的。當時學生還有這麼個說法:謝迪克隨身三件寶:夫人、手杖、狗一條。謝迪克夫人是在同一大學教授俄羅斯文學的一位俄羅斯小婦人。我那時選了謝迪克的課“十八世紀英國文學”。回首前塵,坐在課堂裡聽這樣的教授講解笛福或彭斯,真是一種福。然而年輕人常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漫不經心,學業荒疏,心放在演劇和愛情上;尤其不安心的是當時正是抗日戰爭,面對寧靜的未名湖水總感到十分有愧,終於一步步遠走,遠去海角天涯,遠離了笛福、彭斯,也遠離了謝迪克,半個世紀邁過去了。

圖片009

後來在文革中,受到批判的黃宗江被勒令交代海外關係,但是黃宗江想來想去想不出自己有什麼海外關係,只好交待了教過自己的所有外籍教授,其中就有大名鼎鼎的謝迪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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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同的敘述中,黃宗江兩次說到了離開未名湖。離開未名湖或許是黃宗江的一個心結,那是怎樣的一種情形呢?

1940年12月,我決定離開燕京。當時快大考了,我也有點怕大考。我找到文學院長周憲章,說:“我要休學,我有抗日問題。”周院長說:“你先冷靜冷靜,咱們再談一回。”由於演劇,加上我是橫渡昆明湖的冠軍,我在燕京還是比較出名的學生。很注意學生動態又擅長表揚學生的司徒雷登平時看到我,總會笑呵呵地問我:最近游泳了嗎?當天下午,司徒雷登就接見了我。司徒雷登跟我表示:只要我不離開校園,他可以保證我的安全。但是我當時是想抗日,而不是已經有了抗日問題。我支支吾吾地跟他說:“這個……這個我不能跟你說,反正我是非走不可。”司徒雷登看我一定要走,就跟我說到了內地可以找熊佛西,他是燕京的學生。我又說:“我跟他在藝術流派上不是一個派。”我當時感興趣的是曹禺、張駿祥他們。我向司徒雷登表達了他對我關心的感謝,就離開了燕京大學。

這一走,就是六年。“1946年夏天,我又回到燕京大學上我的第九年大學,一直到現在,也沒有畢業。”在那一年,未名湖畔學生宿舍六號樓一層的一間屋子的門口貼上了“黃寓”二字:住在裡面的是黃家的三兄弟,老大黃宗江、老二黃宗淮、老三黃宗洛。那是怎樣的一段故事?黃宗江沒有說,或許他認為故事的重點不在這裡。“解放前夕,黃宗洛就到解放區去了。”對於自己三弟當時的情況,他也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帶過了。不過在這簡單的一句話中,包含了一個資訊,那就是:一個新的時代即將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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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再一次把黃宗江聯絡在一起的時候,是一個極不正常的年代。在那個年代裡,黃宗江在許多罪名之外,還有一條,那就是“司徒雷登的黑寵兒”。

紅衛兵在我家抄家的時候,抄出了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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