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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顧頌她也無可奈何,雖說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骨肉,可這孩子打小在上房嬌生慣養,除了榮國公夫婦的話,別的人誰也不聽,顧至誠是來了脾氣就開打,她這個當娘又哪裡狠得下心?於是斥責也不是,不斥責也不是。
因著魏家近日風光,這日榮國公夫人帶著他去魏國公府串門回來,戚氏瞧著他臉上總算開闊了些,便就喚了他近前說話:“韓夫人可好?你稷叔近來在忙什麼?”
顧頌恭謹地答了。
戚氏略略放了心,隨即又問道:“你稷叔如今也算是文武雙全,聽說前些日子還與人搞了個什麼詩社,我是不懂,不過你父親似乎挺讚賞。沈家都是有學問的人,如今你父親的意思想讓你跟著沈家的人學學詩賦什麼的,你——”
“別跟我提沈家!”
戚氏話沒說完,顧頌一句凍成了冰的話就從喉嚨裡擲了出來,那雙斜飛的眉也越發顯得料峭了。
“這孩子!”戚氏愕了半晌,半日才憋紅臉吐出氣來。
旁邊站著的丫鬟們瞬間抬頭看了眼他們,又很快低了頭下去。
戚氏不免怨恨起顧至誠,她就說這是個餿主意,他卻偏說讓她這麼著辦,現在瞧瞧,她這裡才開了個口,就讓人家給堵回來了。這還當著一屋子下人的面,她這麼三番四次地被自己的兒子甩臉子,她在下人們眼裡成什麼了?
不由就沉了臉,摜了手畔杯子在地上:“滾!”
丫鬟們立刻低著頭魚貫而出。
顧頌眼底露出絲歉意,但他仍是隻翕了翕唇,什麼也沒說,走了出去。
戚氏都快要氣死了。
這邊廂顧至誠下了早朝,在宮門外足足站了有大半刻才上馬。
眼下他這番心情都不知道跟誰述說,皇帝在朝上下旨讓戶部調出十萬兩銀子用作賑災款,又下旨讓南地各倉開倉濟災,這麼大筆銀子倒罷了,反正這幾年風調雨順,經濟稅賦也逐步緩了過來,可關鍵是那赴桂欽差的人選,居然當真讓沈雁再次言中,挑中了盧錠!
雖然自己也對這結果有所預料,可是當它先行從沈雁口裡吐出來,那又不一樣了。
在沈雁對這件事進行推測之前,就算結果同樣如此,他興許也並不會放在心上,說不定還會吆喝著讓盧錠下衙後上蓮香樓作作東。
可是當他親耳聽到宣旨官把盧錠的名字念出來時,他半點歡喜勁兒都提不上來了,沈雁那句有人覷覦賑災銀的話總在耳邊嗡嗡作響,——十萬兩白銀,廣西又離京數千裡,俗話說山高皇帝遠,誰能保證不會有人動心?
毫無疑問,盧錠肩負的是個重擔,也是樁美差。
可是在風光的背後,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嫉恨,這已經算是樹下了暗敵。除卻這些,他們老盧家在朝中並沒有別的什麼人可以相互幫扶,他入仕年數未久,根基尚淺,朝中也沒什麼人可拉攏幫襯,假若事後清算,他就是個現成的黑鍋灶臺!
而那真正挪了錢財的黑手們勢必不會讓他有生還之機,那時候就是沈家出面也不一定有效,而沈宓又怎麼可能不出面?
想到接下來這些幾乎可見的危機,顧至誠一個頭真是有兩個大。見著後頭盧錠已被人簇擁著往這邊來,生怕露了馬腳,連忙上馬閃了。
鬱氣沉沉回到府裡,一看戚氏歪在榻上,不由沒好氣道:“倒水來!”
戚氏這裡本等著他來過問候呢,也好趁機衝他發洩發洩,見狀哪裡還躺得下去?連忙將先前的怨氣拋開下地,親手斟了杯茶上來,並問:“怎麼了?”
怎麼了,顧至誠能說怎麼了?
狡兔盡,良弓藏,歷朝歷代的功臣到了天下太平之時,地位就沒那麼了不得了,再加上週室忌憚功臣之心簡直昭然若揭,他怎麼可能不憂心顧家的未來?
如今好不容易跟沈家展開了交往,眼看著雙方都心照不宣地相互倚重起來,卻又偏偏遇上盧錠這事——他能去勸沈宓別跟盧錠往來了?他就是好意思當這個小人,沈宓能聽他的話才叫新鮮。
當然盧錠有可能並不會如沈雁所說的那麼危機四伏,可這種事不出事則已,一出事就半點辦法也沒有了。行軍之人從來沒有心存僥倖的心理,因為一旦僥倖失敗那丟的有可能就是腦袋!在盧錠被真正定下來之前,他還可以存著幾分漫不經心,如今卻再也不敢輕視起來。
所以他還是得去找沈宓說說這個事兒,可他又以什麼名義和說辭去說呢?
他撐著額頭,糾結地拍著腦門。
早知道就拖上幾個月再跟沈家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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