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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盛唐詩人的絕技。
(沈熙乾)
〔注〕①三邊:古稱幽、並、涼為三邊。這裡泛指當時東北、北方、西北邊防地帶。
終南望餘雪
終南望餘雪
祖詠
終南陰嶺秀,積雪浮雲端。
林表明霽色,城中增暮寒。
據《唐詩紀事》卷二十記載,這首詩是祖詠在長安應試時作的。按照規定,應該作成一首六韻十二句的五言排律,但他只寫了這四句就交卷。有人問他為什麼,他說:“意思已經完滿了。”這真是無話即短,不必畫蛇添足。
題意是望終南餘雪。從長安城中遙望終南山,所見的自然是它的“陰嶺”(山北叫“陰”);而且,惟其“陰”,才有“餘雪”。“陰”字下得很確切。“秀”是望中所得的印象,既讚頌了終南山,又引出下句。“積雪浮雲端”,就是“終南陰嶺秀”的具體內容。這個“浮”字下得多生動!自然,積雪不可能浮在雲端。這是說:終南山的陰嶺高出雲端,積雪未化。雲,總是流動的;而高出雲端的積雪又在陽光照耀下寒光閃閃,不正給人以“浮”的感覺嗎?讀者也許要說:“這裡並沒有提到陽光呀!”是的,這裡是沒有提,但下句卻作了補充。“林表明霽色”中的“霽色”,指的就是雨雪初晴時的陽光給“林表”塗上的色彩。
“明”字當然下得好,但“霽”字更重要。作者寫的是從長安遙望終南餘雪的情景。終南山距長安城南約六十華里,從長安城中遙望終南山,陰天固然看不清,就是在大晴天,一般看到的也是籠罩終南山的濛濛霧靄;只有在雨雪初晴之時,才能看清它的真面目。賈島的《望(終南)山》詩裡是這樣寫的:“日日雨不斷,愁殺望山人。天事不可長,勁風來如奔。陰霾一似掃,浩翠瀉國門。長安百萬家,家家張屏新。”久雨新晴,終南山翠色慾流,長安百萬家,家家門前張開一面新嶄嶄的屏風,多好看!唐時如此,現在仍如此,久住西安的人,都有這樣的經驗。所以,如果寫從長安城中望終南餘雪而不用一個“霽”字,卻說望見終南陰嶺的餘雪如何如何,那就不是客觀真實了。
祖詠不僅用了“霽”,而且選擇的是夕陽西下之時的“霽”。怎見得?他說“林表明霽色”,而不說山腳、山腰或林下“明霽色”,這是很費推敲的。“林表”承“終南陰嶺”而來,自然在終南高處。只有終南高處的林表才明霽色,表明西山已銜半邊日,落日的餘光平射過來,染紅了林表,不用說也照亮了浮在雲端的積雪。而結句的“暮”字,也已經呼之欲出了。
前三句,寫“望”中所見;末一句,寫“望”中所感。俗諺有云:“下雪不冷消雪冷”;又云:“日暮天寒”。一場雪後,只有終南陰嶺尚餘積雪,其他地方的雪正在消融,吸收了大量的熱,自然要寒一些;日暮之時,又比白天寒;望終南餘雪,寒光閃耀,就令人更增寒意。做望終南餘雪的題目,寫到因望餘雪而增加了寒冷的感覺,意思的確完滿了;何必死守清規戎律,再湊幾句呢?
王士稹在《漁洋詩話》捲上裡,把這首詩和陶潛的“傾耳無希聲,在目皓已潔”、王維的“灑空深巷靜,積素廣庭寬”等並列,稱為詠雪的“最佳”作,不算過譽。
(霍松林)
王維●隴西行①
王維●隴西行①
十里一走馬,五里一揚鞭。
都護軍書至,匈奴圍酒泉。
關山正飛雪,烽火斷無煙。
這是王維用樂府舊題寫的一首邊塞詩。
詩一開頭,便寫告急途中,軍使躍馬揚鞭,飛馳而來,一下子就把讀者的注意力緊緊吸引住了。一、二句形容在“一走馬”、“一揚鞭”的瞬息之間,“十里”、“五里”的路程便風馳電掣般地一閃而過,以誇張的語言渲染了十萬火急的緊張氣氛,給人以極其鮮明而飛動的形象感受。中間兩句,點明瞭騎者的身份和告急的事由。一個“圍”字,可見形勢的嚴重。一個“至”字,則交代了軍使經過“走馬”、“揚鞭”的飛馳疾驅,終於將軍書及時送到。最後兩句,補充交代了氣候對烽火報警的影響。按理,應當先見烽火,後到軍書。然而現在,在接到軍書之後,舉目西望,卻只見漫天飛雪,一片迷茫,望斷關山,不見烽煙。是因雪大點不著烽火呢,還是點著了也望不見呢?反正是烽火聯絡中斷了。這就更突出了飛馬傳書的刻不容緩。寫到這裡,全詩便戛然而止了,結得乾脆利落,給讀者留下了想象的餘地。儘管寫形勢危急,氣氛緊張,而詩中表現的情緒卻是熱烈、鎮定和充滿自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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