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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的前半寫洛陽女子感傷落花,抒發人生短促、紅顏易老的感慨;後半寫白頭老翁遭遇淪落,抒發世事變遷、富貴無常的感慨,以“但看古來歌舞地,惟有黃昏鳥雀悲”總結全篇意旨。在前後的過渡,以“寄言全盛紅顏子,應憐半死白頭翁”二句,點出紅顏女子的未來不免是白頭老翁的今日,白頭老翁的往昔實即是紅顏女子的今日。詩人把紅顏女子和白頭老翁的具體命運加以典型化,表現出這是一大群處於封建社會下層的男女老少的共同命運,因而提出應該同病相憐,具有“醒世”的作用。
詩的前半首化自東漢宋子侯的樂府歌辭《董嬌嬈》,但經過劉希夷的再創作,更為概括典型。作為前半的結語,“年年歲歲”二句是精警的名句,它比喻精當,語言精粹,令人警省。“年年歲歲”“歲歲年年”的顛倒重複,不僅排沓迴盪,音韻優美,更在於強調了時光流逝的無情事實和聽天由命的無奈情緒,真實動情。“花相似”、“人不同”的形象比喻,突出了花卉盛衰有時而人生青春不再的對比,耐人尋味。結合後半寫白頭老翁的遭遇,可以體會到,詩人不用“女子”和“春花”對比,而用泛指名詞“人”和“花”對比,不僅是由於七言詩字數的限制,更由於要包括所有不能掌握自己命運的可憐人,其中也包括了詩人自己。也許,因此產生了不少關於這詩的附會傳說。如《大唐新語》、《本事詩》所云:詩人自己也覺得這兩句詩是一種不祥的預兆,即所謂“詩讖”,一年後,詩人果然被害。這類無稽之談的產生與流傳,既反映人們愛惜詩人的才華,同情他的不幸,也表明這詩情調也過於傷感了。
此詩融會漢魏歌行、南朝近體及梁、陳宮體的藝術經驗,而自成一種清麗婉轉的風格。它還汲取樂府詩的敘事間發議論、古詩的以敘事方式抒情的手法,又能巧妙交織運用各種對比,發揮對偶、用典的長處,是這詩藝術上的突出成就。劉希夷生前似未成名,而在死後,孫季良編選《正聲集》,“以劉希夷詩為集中之最,由是大為時人所稱”(《大唐新語》)。可見他一生遭遇壓抑,是他產生消極感傷情緒的思想根源。這詩濃厚的感傷情緒,反映了封建制度束縛戕害人才的事實。
(倪其心)
宋之問●送別杜審言
宋之問●送別杜審言
臥病人事絕,嗟君萬里行。
河橋不相送,江樹遠含情。
別路追孫楚,維舟吊屈平。
可惜龍泉劍,流落在豐城。
杜審言和宋之問均是初唐詩人,又都致力於律詩的創作。他們在文學上志同道合,在政治上也有許多一致的地方。公元698年,杜審言坐事貶吉州(今江西吉安)司戶參軍,宋之問寫此詩以贈。
這首詩情真意切,樸實自然,較之宋之問的某些應制詩,算是別具一格的了。詩的前四句通俗曉暢,選詞用字,不事雕飾,抒發感慨,委婉深沉。首聯直起直落,抒寫自如。當時,作者臥病在家,社會交往甚少,自不免孤零寂寞之感;偏偏這時又傳來了友人因貶謫而遠行的訊息,那更是惆悵倍增。“臥病人事絕,嗟君萬里行”,正如實地反映了詩人作此詩時的處境和心情。“嗟”字用得好,自然而又蘊藉:一是惜別,因同知己離別而悵惘;二是傷懷,為故人被貶而感傷;三是慨嘆,由友人被貶而感慨宦海沉浮,寵辱無常。這一“嗟”字,直貫篇末,渲染了一種悲涼沉重的氣氛。有的本子誤作“聞”字,則膚淺刻露,索然無味了。
別離固已難堪,如能舉杯餞行,面訴衷曲,亦可稍慰離懷;但作者又因病不能相送,寂寞感傷之外,又增添一種遺憾之情。“河橋不相送”一語平平道來,作者的思想感情卻曲折起伏,波瀾疊出。第四句別開生面,寫出了想象中的送別情景:友人去遠了,送行者亦已紛紛離開,河橋景色,一如平常,唯有那江邊垂柳,臨風依依,惜別之情,似無窮盡,歷時既久而難以逝去。這一筆表明作者身雖未去河橋,而其心已飛往江濱,形象而含蓄地寫出了自己與友人的深厚情誼,使“送別”二字有了著落,與第三句對照起來看,又是一層波瀾。律詩要求中間兩聯對仗,這首詩的第二聯對偶雖不甚工緻,但流走勻稱,宛轉如意,說明作者於此重在達意抒情,而不拘泥於形式上的刻意求工,這也體現了初期律詩創作中比較舒展自由的特色。
後四句接連用典。此詩用典,熨貼工穩,不傷晦澀,仍保持了全詩自然樸素的風格。第三聯用的是孫楚和屈平的典故。孫楚,西晉文學家,名重一時,但“多所凌傲,缺鄉曲之譽”,年四十始參鎮東軍事。屈平才華卓絕,遭讒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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