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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得”字中,可以體味到詩人在寂寞旅途中邂逅良伴的欣喜;而感於溪水的“有情”,也於“得”字中見出。
“嶺頭便是分頭處,惜別潺湲一夜聲。”在“入山三日”,相伴相依的旅程中,“溪水有情”之感不免與日俱增,因此當登上嶺頭,就要和溪水分頭而行的時候,心中便不由自主地湧起依依惜別之情。但卻不從自己方面來寫,而是從溪水方面來寫,以它的“惜別”進一步寫它的“有情”。嶺頭處是旅途中的一個站頭,詩人這一晚就在嶺頭住宿。在寂靜的深山之夜,耳畔只聽到嶺頭流水,仍是潺湲作響,徹夜不停,彷彿是在和自己這個同行三日的友伴殷勤話別。這“潺湲一夜聲”五字,暗補“三日同行”時日夕所聞。溪聲仍是此聲,而當將別之際,卻極其自然地感覺這溪水的“潺湲一夜聲”如同是它的深情的惜別之聲。在這裡,詩人巧妙地利用了分水嶺的自然特點,由“嶺頭”引出旅人與溪水的“分頭”,又由“分頭”引出“惜別”,因惜別而如此體會溪聲。聯想的豐富曲折和表達的自然平易,達到了和諧的統一。寫到這裡,溪水的“有情”已經臻於極致,詩人對溪水的深情也自在不言中了。
分水嶺下的流水,潺湲流淌,千古如斯。看到過這條溪水的旅人,何止萬千,但似乎還沒有人從這個平凡景象中發現美,發現詩。由於溫庭筠對羈旅行役生活深有體驗,對朋友間的情誼分外珍重,他才能發現溪水這樣的伴侶,並賦予它一種動人的人情美。這裡,與其說是客觀事物的詩意美觸發了詩人的感情,不如說是詩人把自己美好的感情移注到了客觀事物身上。化無情為有情,前提是詩人自己有情。
(劉學鍇)
處士盧岵山居
處士盧岵山居
溫庭筠
西溪問樵客,遙識主人家。
古樹老連石,急泉清露沙。
千峰隨雨暗,一徑入雲斜。
日暮鳥飛散,滿山蕎麥花。
這首詩沒有直接寫盧岵,也沒有直接寫作者的心情,而是隻寫盧岵處士山居的景色。透過山居景色的描寫,反映其人品的高潔及作者的景慕之情。
一、二兩句是說先向砍柴的人打聽盧岵山居的所在地,然後遠遠地認準方向走去。透過“問樵客”、“遙識”的寫法,暗示出盧岵山居的幽僻。作者不稱砍柴的人為樵子、樵夫,而稱之為“樵客”,意味著這個砍柴者並不是俗人,這對於詩的氣氛也起著一定的渲染作用。
三、四兩句寫一路所見,是近景。古樹老根纏石,彷彿它天生是連著石頭長起來的。湍急清澈的泉水,把面上的浮土、樹葉沖走了,露出泉底的沙子來,更顯得水明沙淨。這兩句形象地描繪了幽僻山徑中特有的景物和色彩。而與此相應,作者用的是律詩中的拗句,“老”字和“清”字的平仄對拗,在音節上也加強了高古、清幽的氣氛。
五、六兩句寫入望的遠景。“千峰”言山峰之多,因在雨中顯得幽暗,看不清楚。“一徑入雲斜”和“千峰隨雨暗”相對照,見得那通往盧岵山居小路的高峻、幽深,曲曲彎彎一直通向煙雲深處。這兩句改用協調的音節,一方面是為了增加變化,一方面也是和寫遠景的闊大相適應的。
七、八兩句又改用拗句的音節,仍是和通篇突出山居景物的特殊色彩相適應的。而寫景物的特殊色彩又是為了寫人,為了襯托古樸高潔的“處士”形象。
“蕎麥”是瘠薄山地常種的作物,春間開小白花。在日照強烈的白天裡,小白花不顯眼,等到日暮鳥散,才顯出滿山的蕎麥花一片潔白。蕎麥花既和描寫處士的山居風光相適應,同時,也說明處士的生活雖然孤高,也並非和人世完全隔絕;藉此又點明瞭作者造訪的季節—春天。
全詩的層次非常清楚,景物寫得雖多而錯落有致。更重要的是透過景物的特殊色彩,使讀者對盧岵處士生活的古樸和人品的孤高有一個深刻的印象。作者的這種比較特殊的表現手法,應該說是很成功的。
(張志嶽)
碧磵驛曉思
碧磵驛曉思
溫庭筠
香燈伴殘夢,楚國在天涯。
月落子規歇,滿庭山杏花。
在五、七言絕句中,五絕較為近古;前人論五絕,也每以“調古”為上乘。溫庭筠這首五絕,卻和崇尚真切、渾樸、古澹的“調古”之作迥然有別。它的意境和風格都更接近於詞,甚至不妨說它就是一種詞化的小詩。
碧磵驛所在不詳,據次句可知,是和詩人懷想的“楚國”相隔遙遠的一所山間驛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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