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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喪父
景辭原本就不是鎮日自怨自艾悲悲慼慼的性子,更何況生離死別都嚐盡,哀慼過後較之以往心胸倒還開闊些,終日待在提督府裡也不嫌憋悶,與半夏木棉幾個笑笑鬧鬧的總能找到新鮮事兒打發時間。她近來潛心修學,要將荒廢了十七年的女紅再撿起來,描了花樣子要給陸焉做衣裳,誰曉得裁裁剪剪一大塊布料最終剩下的只夠做荷包,但荷包便荷包吧,只要做成了就行。戲水鴛鴦繡成脫毛鴨子,並蒂花歪歪斜斜要死不死,連木棉也看不過眼,猶猶豫豫說:“夫人,這…………帶出去不好吧…………”她自“郡主”變成“姑娘”,後又成了“夫人”,越級聽封。
景辭這幾日聽的最多的便是“夫人”二字,陸焉這廝沒羞沒臊,茹月樓裡鎖著個明媒正娶的,正房裡還擺個冒名頂替的西貝貨,下令但凡這屋子裡能說話的都得稱她一聲“夫人”,全因他聽著開懷。
景辭皺著眉將荷包翻來覆去地看,撇撇嘴說:“你們大人什麼身份呢,難不成還真掛個鴛鴦戲水在腰上?讓人見了成何體統。這水鴨子好,有個野趣,又寫意,再好不過。”
木棉與楊柳對看一眼,倒是十分默契地閉上嘴保持緘默。
大約是黃昏落日,陸焉今日回得早,進門時景辭剛收針,正與半夏說著要塞什麼香料進去,他便推門進來,手裡還端著一隻墨黑的木匣,面上一片冷凝。幾個丫鬟慣會看臉色,不必主子發聲便都自覺退下,留陸焉立在一旁,垂眼看著春榻上平靜安然的景辭,她捏著剛做好的荷包同他炫耀,然而他眼中不自覺地便流露幾分憐憫,令她的笑也僵在唇邊,默然許久也不知該從何處開口。
他低頭,將沉甸甸的木匣子擱在桌案上,昏黃的燭火映出一層烏黑油量的光,一隻緊扣的鎖,一匣深藏的隱秘,讓人心生畏懼。她窺見他眼中的柔情,腦中漂游出模糊而可怕的答案,但下一秒就被自己否決,她害怕——
他甩開袍子坐在她身後,雙臂從後向前如同一雙張開的羽翼將她護在其中,她害怕,他便替她來揭,鑰匙握在手裡,“吧嗒”一聲木匣裡藏著的一千一萬個嘶吼咆哮的怪物就要脫身。
“你五姐今日拿著這個上門來,裡頭一萬八千兩銀票是你去國公府當日,你爹託她轉交到你手上。至於其他…………唉…………都是她今日整理,她…………明日便要啟程南下,再難回京。小滿別怕,我陪著你。”
“我不想看…………”她突然間猛地合上木匣,閉著眼,彷彿承受著極大的痛苦,止不住瑟縮。
陸焉的耐性極好,一下接一下撫摸著她僵直的後背,聲音柔緩似一支安眠曲,盡最大努力讓她安心,“別怕,總歸是要看的,看過了,解了心結,往後才能輕輕鬆鬆地過。”
“我不想看,真的不想…………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乖,我在這守著你,什麼都不必怕。”
“求你了鳳卿,我寧願什麼都不知道…………”
陸焉長嘆一聲,並不再勸。景辭靠在他肩上,腦中一片空白,她甚至想不起父親的樣貌,卻能回憶父親從未更改的嚴厲,低聲斥責她,這個不行那個不許,但她沒一樣聽話,聽完了訓轉過身照舊,總是將父親氣得跳腳,他搖頭捋須,罵她是不孝女。
她參不透,為何想要的總是留不住,殘忍的每每接連來。
夜涼如許,窗外似水滑過的風,與她不能抑制的疼痛糾纏作伴,絲帶一般纏繞在身旁。她最終屈從於顫動的心,決定轉過身,去開啟那一隻深藏隱秘的木匣。
然而她這一生或許都未能料想,父親最後留給她的會是這樣一份隱忍磅礴的愛,讓人措手不及,又讓人心如刀割。他是本朝出了名的風流才子,每一幅畫作都可值千金,隨意提上一兩個字都有人裁裁剪剪拼成一卷偈語裱在正廳。但匣子裡的畫作從未曾裝裱,一一都是再簡單不過的紙卷,展開來每一卷都是一幀小相,從週歲到及笄,每一年的四月初五都有她的喜怒哀樂鮮活跳脫。單單看這畫卷你已然能夠想象,父親偷偷藏在宮城一角,窺探在宮人簇擁下一溜煙跑過的小女兒,或是塞給老嬤嬤百十兩銀子,聽人口述,曾經在他懷中酣睡的小滿又長高多少,穿的什麼衣裳,笑起來是什麼模樣,哭又是多大陣仗,於是痴痴傻傻憑空咀嚼,一面畫一面笑,每一筆都是他心中描摹了千萬遍的輪廓,每一卷都是她在遠方逐漸成長的腳步。
她從羊角辮換成牡丹髻,從粉圓可愛長成亭亭玉立,彷彿在十六卷畫裡目睹一朵花的盛開,也讀完一位嚴父深藏心底的情感。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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