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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裡,吳千戶不敢把這事兒向老伴說,丟人哪,搞了這麼多年革命,還從沒遇到過這般丟人的事。老伴宗伯孃正蹲在廚房裡摘菜,見老公(他們老夫妻間也學會了時髦的叫法,覺得有種新鮮感)黑著臉,以為又是打門球打輸了,安慰道:“又輸了吧?輸一場球有什麼了不起,值得這樣不高興?再說失敗是成功他媽,這話好象哪個大人物說過的,接下來生個兒子叫成功,你興許就會贏球。”
吳千戶沒吭聲,這樣的醜事確實不好在老伴面前開口。吃晚飯的時候,吳千戶只顧埋著頭扒飯,連電視上放新聞聯播都沒心思看,宗伯孃敲了敲飯碗,嘮叨著說:“飯菜都涼了,你看你這麼大把年紀的人,怎麼遇點小事就想不開?唉,全是這些年當幹部當的,整天板著臉教育人,做慣了領導,做群眾總不習慣。”
吳千戶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擱,把老伴嚇得沒敢出大氣,只聽吳千戶說道:“你懂個什麼呀,不行,得趕緊叫他們離婚。”
宗伯孃小聲問道:“叫誰離婚?”
吳千戶沒好氣地說:“還有誰?你那個寶貝女兒唄。”
老伴不解地問:“這話從何說起,好生生的,離個什麼婚,你不嫌離婚那事兒丟人現眼?”
吳千戶聽到“丟人現眼”四字,心裡的氣更是不打一處來,放下飯碗大聲吼道:“要說丟人現眼,只怕連老祖宗的臉面都早讓他們丟光了。”
老伴看著吳千戶鐵青的臉,知道在他氣頭上不能多搭腔,便默默地收拾碗筷。吃過晚飯,二人繼續看電視,看著看著,吳千戶忽然發一聲吼:“不行,得叫她回家來說說明白。”
宗伯孃用莫明其妙的眼神朝吳千戶瞅了好一會,說道:“你今天是怎麼了?”
吳千戶輕輕嘆一口氣,欲言又止,走進臥室拿起電話聽筒,撥通了電話,對方是果然是女兒吳月娘的聲音。吳千戶對著聽筒說:“月娘啊,我是你老爸……”
才說了這麼一句,接下去不知該說什麼了。聽筒裡沒有聲音,吳月娘正在電話那頭等著,吳千戶看看老伴,無奈地放下電話聽筒,他要親自到女兒那裡去一趟。西門慶不在家,只有吳月娘獨守空房,老爸來了,吳月娘有些興奮,平時一個人在屋子裡呆慣了,連個說話的伴兒也沒有。給老爸倒了杯茶,吳月娘問:“老孃怎麼沒來?”
吳千戶沒好氣地回答說:“你讓她來活活氣死呀?”
吳月娘不明白老爸為何發這麼大的脾氣,陪著笑臉說:“老爸你這是怎麼啦?”
吳千戶說:“我怎麼啦?你不知道,我差點沒讓人活活氣死。”
吳月娘說:“什麼天大的事兒,能把我老爸和老孃雙雙活活給氣死?”
吳千戶沒理女兒這個岔,只管順著自己的思路說:“那個牲畜又到哪去了?”
吳月娘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老爸說哪個牲畜?我家沒養什麼牲畜呀。”
吳千戶說:“誰說沒養牲畜?我看他就是。”
吳月娘撅著嘴表示她的不滿:“老爸怎麼可以這般說話?無論如何,那個人還是你的女婿,是我的老公。”
吳千戶幾乎怒吼了:“狗屁,我吳某人沒那種混帳女婿!”
吳月娘見老爸額角上青筋暴突,胳膊腿全都抖動得厲害,不敢再惹老爸發火了,她沒吭聲,虛心接受老爸的批評幫助。吳千戶指點著女兒的臉:“你倒是到外邊去聽聽,別人是怎麼樣說他的,都說他是一頭種豬,說他——這話我也說不出口,他在外邊的那些醜事,你難道一點兒也不知道?”
吳月娘囁嚅道:“他的業務很忙,生意場上的人,都是這個樣兒的。”
吳千戶吼道:“你還在替他打圓場,業務忙?他是在忙那些婊子們的事兒呢!”
聽老爸說這種粗話,吳月娘心上一驚,臉兒禁不住紅了。老爸是革命幹部身份,一貫重視精神文明建設,何曾使用過這樣的粗俗語言?一定有什麼事兒把老爸惹急了。吳月娘問:“老爸你聽到了什麼風聲?”
吳千戶說:“豈止是風聲,一個個全都有名有姓,那個牲畜糟蹋了多少個……”
吳千戶學著潘金蓮的樣兒,扳起指頭一個個點起了西門慶玩過的那些“婊子”們:卓丟兒、李嬌兒、李桂姐、李桂卿、孟玉樓、孫雪娥、李瓶兒……吳月娘聽得心驚肉跳,顫聲問:“這些全都是真的?”
吳千戶說:“不是真的莫非還是我編造的?”
吳千戶只顧發洩心中的萬丈怒火,沒料到一扭頭,發現女兒吳月娘滿臉全是淚水,心中頓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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