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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我做了一個夢。

一個,噩夢。

在夢中我看到了自己。

“我”站在我的面前,目光空洞,鼻青臉腫。“我”手中的菜刀斬斷了我的手指,鮮血四濺。明明夢中不會有痛感,但我卻覺得好疼好疼。

我知道,“我”會再度揮刀。下一刀斬斷的不會只是手指而已了。

我會被殺死。

不……我不想死……

別過來。別過來。快走啊。

心臟在狂跳。我想要尖叫,想要後退,想要逃跑。但身後是堅硬的牆壁,我無處可逃。

“我”舉起了刀。

不……不不不……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21.

我醒了。

夢中的驚恐感依舊殘存在腦中,連心跳聲都透著前所未有的不安。

漸漸冷靜下來後,我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我的夢正是母親死去的前一刻,我所感受到的恐懼與絕望或許也是她的所感受到的情緒。

是了……在面臨即將到來的死亡時,確實會擁有這樣的蒼白恐懼——在井裡死過四次的我,已經把這種恐懼感體會得相當透徹了。

躺在床上,我第一次意識到,或許我真的殺了人。

將死的恐懼施加在他人的心中,強行剝奪了他人的生命。這不是救贖,也不是論罪。而是殺人。

可心中又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我沒有殺人。

我不是殺人犯。

我快被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話語撕扯成碎片了。判斷力似乎也失去了效用,我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了。

這種混亂感,簡直像極了剛進入井中時一無所知的大腦混沌。

我躺了很久,久得早餐的雞蛋都已經完全變涼了,我才終於站起身來,拿起裝著食物的托盤。

鳴瓢秋人坐在床邊。他看了我一眼,然後對我說了一聲“早上好”,但我沒有回答。

說實話,我現在還是有點生氣。不只是因為他昨天說的那句像是在指責我是個殺人犯的話語,更是因為……

因為現在的我,也覺得自己像是個殺人犯。

總之,出於對他的憤怒以及對自己的憤怒,我決定今天不和他說話了。我知道這樣的舉動很孩子氣,但想到不會有人對我這種幼稚決定加以批評,於是我便就自在地這麼做了。

可惜沒過幾個小時,我就自行打破了自己做出的孩子氣決定。

“昨天……”

我的聲音意外的乾澀,光是說出了一個簡短的詞句都讓我感受到了一種宛若被扼緊脖子的窒息感。但我還是努力地說了下去。

“昨天你說,我應該對生命懷有敬畏之心。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懂……我不知道什麼是‘對生命的敬畏’。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為我解釋一下?”

說出這些話時,我沒敢抬頭看他。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失去注視他的勇氣。

明明他不是什麼駭人的洪水猛獸。他只是個關在玻璃牢籠的囚犯而已,和我一樣。

可是他卻沒有同我解釋什麼是敬畏之心,只說:“我以前以為,你是個沒有同理心的孩子,所以才會殺死父母,還不願認罪。”

說著說著,他停頓了一下。我猜他是在等我堅定地說出“我不是殺人犯”或者是“我沒有殺人”之類的話。

很可惜,我今天說不出這樣的話。

於是他繼續說了下去。

“你也並非是沒有同理心,也並不是看輕了生命的重量,只是……該怎麼說呢,或許是你的想法太過平面了吧,就連你的同理心也是平面而狹窄的。可能在你的心裡,會覺得繼續承受痛苦不如死亡來得痛快,所以就下意識地把‘死亡’作為了最優解——所以你不覺得你殺了人,因為你覺得你只是使用了自己獨有的方式解決了問題而已。

“但我想,你不是沒有意識到生命的沉重,否則才不會下意識地對‘我殺死了父母’的念頭。說得再直白一點吧,你在逃避。”

逃避。

這個詞深深扎進了我的心裡。

我下意識地想要否認,可話到嘴邊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我知道我為什麼會啞口無言——因為我確實在逃避。

在體會過死亡之前,我以為死亡是解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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