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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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前些日，天汲國使臣覲見時帶了幾箱物件，裡頭恰好有驅蚊的香囊，改日朕差人贈予你便可，醒弟——”方慎馭話說了一半，眼神給到了方慎醒，特為凌礫，似再說道“礙事，當真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還不給朕退下”。

“？？？”溫隨九眼仁怒張，此時他的目光也隨之瞥向了方慎醒，道不盡的迫切，頭一次，他竟想讓方慎醒為他留下。

“那臣弟告退。”方慎醒不知是故意還是沒有領會到溫隨九的示意，似極為乖巧地端起方慎馭給的那盆冰水，一股腦澆在了溫隨九的身上，從裡到外都凍得骨筋僵麻。

待方慎醒絲毫不留情面，同佘德全一道退下時，溫隨九心中五味雜陳，如翻了各式調味料，已不止是單單的忿恚。

他瞠目，怒視，在門關上的那一刻，心似被曬乾丟入了研缽，磨了個粉碎。

“小九這是不樂意？”方慎馭隨著溫隨九的目光，方才大好心情也像是被溫隨九情緒濡染了一般，沉了一半。

“陛下說笑了，夜已深，奴才不敢多留。”溫隨九瞳中的那盞燈，生生被掐滅，他不知下一秒方慎馭又會做哪些出其不意的事來，恐不是他所能接受的範疇。

“小九是不願朕留下？”方慎馭拉下臉，更無剛才進門時好看了。

“陛下多慮了，奴才身上還溼著，有些涼，若是再不保暖，奴才恐怕會染上風寒。”溫隨九還在黑暗中摸索著光，希望是渺茫，可不到最後也不得怠慢。

“小九……”方慎馭剛抬起手，欲要再說些話，此時門外傳來了佘德全的聲音，本是刺耳不適的聲音，現在溫隨九聽著是多麼美妙啊。

“陛下，方才聞將軍讓奴才稟告陛下，有些事兒要同陛下商議。”

“有什麼話明日再說，莫要壞了朕的興致。”方慎馭此時面色更是難看，可他似察覺到溫隨九方才轉瞬即逝地慶幸，眸子一緊，又起了興致。

“陛下，聞將軍說不可再拖。”佘德全又在門外催促。

方慎馭沉地面色更難看了，被佘德全喚的那叫一個大起大落。

“來日方長。”方慎馭在欲要拉開門的一瞬間，壓聲道。

這一句，說得溫隨九驚得一個霹靂，光是這兩天，他就已經磨得受不了了，別說來日方長了，尋思著這方慎馭恰巧方繼位，許收人心未半何時能‘中道崩殂’？

方慎馭離去後，溫隨九長舒一口氣，盆中的水還有些暖意，便又褪去了衣衫，進了盆中，舒張身軀，兩隻胳膊架在木盆邊，仰面朝天看向房梁，心中說不盡的惆悵與惘然——

不過一盞茶功夫，窗戶像似被風輕輕吹過，開啟，又倏地合上，可就在溫隨九還未聽著屋中有任何動靜時，胳膊一緊，被一道力從水中拉起“還要泡到幾時？”

又是那令人寒怯的聲音。

“你沒走？”溫隨九極為納罕，方慎醒這一次次地，究竟要做什麼？

“把衣服穿上再同本王說話。”方慎醒眸子一緊，鬆開了溫隨九的胳膊，踱步去了屏風後，有著這兩日難得的急躁。

“皆是男人，作何正經。”溫隨九一聲不屑，擦了身子，才換上了一身的乾淨。

“你來幹什麼？是有要事交代還是要我通報小道訊息？”溫隨九繫好了衣帶，他有些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又不自覺地發起了不該說的言論“時間掐得這麼緊，難道不怕被你的皇兄見著？”

“你的話有點多了。”方慎醒這塊冰碴終於被捂化，可又被溫隨九火上澆油，不如還是那塊冰碴。

“見著你們兄弟情深，我的話怎能少——”溫隨九話至一半，下一刻，方慎醒卻給他好好上了一課，原來，他不只有一種態度。

他抬手，一把將溫隨九的腦袋摁在了木盆邊，眼瞳死死盯著，折出駭人的光，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許是再多說一句，便要將他淹死。

“……當真覺著這威脅能對我起上作用？不如將你這腦袋用褲腰帶綁綁好，畢竟你的可比我的值錢多了。”溫隨九當然是發怵，可此時不反駁又更待何時？便從容一樂，在他看來不過是走在一條道上的人，方慎醒威懾力遠不如方慎馭來的恐怖。

“你當真是什麼都不記得了。”方慎醒沒有再下一步動作，鬆了手。

“你回來就是為了試探這無關緊要的事？”溫隨九嗤之以鼻，這瘋子，一言不合就會動手，簡直與他的皇兄如出一轍的神經。

“先前可不見你有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