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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村口,西溪人稱斗門,斗門是防水建築,漲水時便下閘,阻止河水對漁村漫灌,我始以為防阻河盜之用。誠然,亦可以罷?進門便見水上村莊,村內有深潭,水的場院,村落依水而起,屋舍有老式、中近式和新的半哥特式小樓。那半哥特式的樓房,已為水鄉主要民居,它有一個四稜形的尖頂,上有一串著三隻圓球直指藍天的鋼針,牆面照例貼著馬賽克,窗鑲著藍玻璃,陽光打在上面,金光和藍光閃耀。門楣上依了傳統習俗,掛著大蒜、艾、寶劍草(菖蒲別名)和粽子四物,粽子為草木灰包的粽子。門前坪上有白狗或黃狗漫步,母雞休閒式覓食,雄雞立在河岸的石板上啼叫,雞鳴犬吠就彌散在水上溼潤的空氣中。漁戶的門前,植著雞冠花、鳳仙花、玉米、三七或天門冬,有石階級級漸次入水,為汲水與洗衣的去處,旁有泊舟,舟上或葡萄、絲瓜、南瓜爬滿的涼棚,瓜果豐盈,蜂蝶起舞。村中四處又有池塘,養魚蟹,植菱藕,曲幽小徑蜿蜒垂柳與青蘆間。蟬鳴聲聲,魚戲池水,間有蛙躍。
蔣村鎮深潭口村,是一條“Z”字形水道,進村便見前端的岸上立一棵百年古樟,巨大的枝丫伸展,右手乃“龍舟勝會”石級看臺,“龍舟勝會”為乾隆皇帝御賜,逢端午必賽龍舟。西溪賽龍舟,不是競渡,賽划龍舟之技藝,可曰“花樣龍舟”,則天下獨此一例。時值初秋,天仍熱著,龍舟勝會早已散了,空落的看臺積著些許落葉,只能想象那喧囂與繁華,賽龍舟的臂力威猛的少年,穿紅著綠吃粽子的村姑和額點雄黃嬉戲的村童。
朱先生是此行的嚮導,一個在西溪結廬而居逾十年的攝影家,他自購一船,結廬於竹林,養一狼狗廝守,為拍攝西溪至此隱居。朱先生領我們上岸,到蔣先生家,蔣先生世代漁家,年逾七旬,白髮剪理得極短,目陷,然有神,身體瘦而堅,十指指尖水滴狀展開,圓潤,力量飽滿,指甲薄而短,常年使網所致。蔣先生的西溪話略可以懂,他說他家有四畝魚塘,以養魚和打魚為生,惜之不能長時間聽其講古,惟細打量了他的屋舍。廳堂闊大,左牆擱下一條倒扣的舊船,船邊有網、木槳、木桶、撐竿、防水衣、草帽、竹籮、腳踏車,右邊有八仙桌,木椅、竹躺椅等。廳後為廚房,分兩個灶,左灶是燃氣灶,配液化氣罐,日常使用的現實主義之灶,右灶為水泥砌磊,石灰粉飾,並列兩個黑色無耳鐵鍋,鍋上扣有桶式鍋蓋,灶尾有木勺與水缸。灶之上有一梯臺,鋪紅布,最上級設灶王神位,有貢奉的痕跡。白灶臺黑鐵鍋,顯示著水鄉曾經的飽足與溫馨。
朱先生約蔣先生去給我們表演撒網捕魚,亦為給《風景名勝》拍攝。蔣先生應允解舟,我們復登船,向西而行。有一道竹簾閘,此閘上為竹片編結,穿風漏水,水下為欄網,齊水面,船可擦網而過,而魚過不得。待出了竹簾閘,西溪便野了。被稱做“秋老虎”的太陽泛著白光,散漫的河風間隔地拂來,讓涼意總為驚喜。郁達夫主張,遊西溪宜微雨,帶上酒盒行廚,舟行在微雨迷濛的西溪,邊品飲,邊看兩岸溼漉漉的油綠泛光的葉子。西溪僧人曰,西溪為十月中旬秋光好,最好有月亮,舟行西溪,月光櫓聲,清輝朦朧,蘆蕩的蘆花堆雪,魚逐月影,風送柿香,漁火簇簇飄浮水泊。我以為六月來西溪也不錯,因為六月是大紅大綠的時間,紅的榴花、荷花、蓼花、鳳眼蓮花和桑椹,尤是桑椹引人嚮往,那顆粒飽滿、晶潔柔潤、呈暗紅色掩於肥碩桑葉下的桑椹,其甘甜與微酸,惟天工可造,望一眼足令舌底生津。六月是生命力盛大與繁茂的時間,蛙鳴震天,螢火幽遊,魚躍鶴翔,豈不給人以博大的振奮?
端的一個初秋,錢塘潮在七夕已經過去,大潮之八月十五還未到,錢塘江之濱的西溪,被炎日曬得懶洋洋,柿子在樹上仍泛著青光,俗稱水葫蘆的鳳眼蓮一簇簇伏於水上,它的葉子柔潔光鮮,有淡淡淺黃波紋,葉柄上皆有鳳眼狀浮泡,此物懸根於水,依波搖曳,間或有紅蜻蜓立於葉上,風是踏其而來的麼?酒也沒有帶,就飲礦泉。船行間,不時有舟從後面趕上,擦舷而過,片刻便於河彎處消失。亦見一老奶奶獨坐舟尾揮槳,白衣黑褲,戴小圓草帽,圓的臉,牙落了,唇內陷,雙目黑且晶亮,尤見慈祥。其舟過,老奶奶的背後悠悠垂著兩條細小長瓣,倏的就遠了。偶有漁船迎面而來,船上隱約可見溼的漁網和遮蓋魚艙的水草,中年漁人赤露上身,古銅色的胸脯,臂滾圓肌肉堅結,他們均戴著小號麥秸草帽,漁舟箭般射去,水上留了一些散碎陽光。乃見一艘水上居家漁船,船兩邊掛網,漁家在生火做飯,船頭升起裊裊炊煙。
悠然西溪,今被世界遺忘的一角,南宋趙構視為“其地靈厚,欲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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