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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陰冷的日子,烏雲密佈,寒風陣陣,港島正處於最冷的季節。林若翰身穿聖袍,手捧《聖經》,邁著踉蹌的步伐,踏著瑟瑟落葉,來到了集中央警署、裁判司和維多利亞監獄於一身的奧卑利街。這條夾在堅道和荷里活道之間的小街短而傾斜,綽號卻叫作“長命斜”。這個綽號是關押在維多利亞監獄裡的囚犯和前來探監的親屬起的,久而久之,幾乎取代了它正式的名字。“長命”是“短命”的反語,寄託著瀕!臨死亡的人們對生命的渴望。
林若翰極力抑制住心中的慌亂,神態肅然地走進了以女王的名字命名的維多利亞監獄。
執行官和兩名獄卒陪著他,穿過長長的走廊。這裡陰暗而潮溼,一股腐臭氣息撲面而來,兩旁的鐵柵裡像沙丁魚似地擠滿了華人囚犯,他們蓬頭垢面,衣衫襤褸,遍體鱗傷,呻吟著,哀號著,令人毛骨悚然。林若翰在講道時曾經千遍萬遍地向教徒們描述地獄的可怕,而地獄到底是什麼樣子,誰也沒有過親身經歷,他猜想,也許就是眼前的這個樣子吧?啊,這些罪人!
走廊到了盡頭,再拐進一條黑黝黝的通道,林若翰隨著執行官和獄卒,在一間單人囚室前面停下了。
這是專門關押要犯的小號,三面牆壁,一面鐵柵,旁邊沒有毗鄰的囚室。關在這裡的囚犯,除了提審和吃飯的時間之外,見不到任何人,在這裡孤獨地等待死刑。牆壁和地面汙穢不堪,沒有床鋪,更沒有被褥,只在牆角里堆著一些骯髒的乾草,那是囚犯棲身的地方。幽暗的光線下,林若翰看到,乾草堆上蜷曲著一個人,他穿著一件千瘡百孔、不辨顏色的長衫,肩背上縱橫交錯著一道道血跡,那是“九尾鞭”的鞭痕;泥汙的雙腳上沒有鞋子,戴著沉重的鐵鐐,腳踝被磨破了,血肉模糊處露出森森白骨;他的頭髮、鬍鬚蓬亂,臉色青黯,閉著眼睛躺在草堆上,一動也不動,像是一具死屍。林若翰很難相信,這就是他要見的那個人。
“八百九十九號!”獄卒厲聲喊道。
那人微微抬起頭,睜開了眼睛。當他的目光透過鐵柵投向站在獄卒旁邊的林若翰,突然一個悸動:“翰翁……”
“易先生!你是易先生?”林若翰的聲音顫抖了。
“是我……”那人撫著牆壁,極力支撐著虛弱的身體,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定定地看著他,“翰翁,翰翁!想不到我們還能見面……”
“易先生……”淚水模糊了林若翰的雙眼,他簡直不敢相信,面前這個披頭散髮、留著長長的鬍鬚的人,竟然就是當初清秀英俊的易君恕!他踉蹌奔上前去,伸手抓住那冰冷的鐵柵,“易”先生,我看望你來了!“
“翰翁!”易君恕呼喚著他,向鐵柵走過來,腳下的鐵鐐“嘩啦”作響。他撲到鐵柵旁,抖抖索索地伸出手來,撫住林若翰的手,“翰翁,倚闌小姐好嗎?她怎麼沒有來?”
這是他見面的第一聲問候,離別的日日夜夜,他魂牽夢縈的是倚闌,望眼欲穿的是倚闌,現在盼到了翰翁,卻不見倚闌,為什麼?為什麼啊?
“她……”林若翰蒼老的臉上,縱橫交錯的皺紋在痙攣,淚水順著那些深深淺淺的溝壑,匯成一條條抖動的小溪,“倚闌她……她不能來了……”
“為什麼?她怎麼了?”
“阿寬剛剛把她送到醫院,她就要分娩了……”
“什麼?”易君恕愣了,“分娩?!”
“是的,”林若翰點點頭,一聲長長的嘆息,“你們瞞著我,但瞞不過上帝,現在,孩子就要出世了!”
“啊!”易君恕的心臟顫抖了,乾裂的嘴唇悸動著,“翰翁,我……對不起您,對不起倚闌小姐!”
“不必說了,一切都不必說了!人性是很脆弱的,連人類的始祖亞當和夏娃都難以抵禦誘惑,犯下了罪惡!”
“翰翁,謝謝您的寬容,您要責怪就責怪我吧,不要責怪倚闌……”
“事情已經發生了,我誰也不想責怪!我不能拒絕上帝賜給我的小生命,十六年前一個,十六年後又一個……”林若翰喃喃地說,十六年的歲月在他心中倒流,流到了頭,又週而復始。
“小生命……可惜我已經無緣看上一眼了!”易君恕的熱淚再難以遏止,他還有多少話語要對倚闌訴說?而倚闌卻又不在眼前,他只有拜託翰翁了,“小生命來了,我卻該走了!請您善待他們。告訴倚闌和孩子:雖然我不在了,別忘了北京還有一個家……”
“我記住了!”林若翰一聽到“北京”二字就引起無限的傷感,但他理解,就像他永遠懷念艾馮河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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