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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寬的心碎了……
“牧師!”阿寬“撲通”給他跪下了,“牧師,你不能這樣!小姐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啊?你一向慈悲為懷,怎麼也狠得下心腸?小姐的命就夠苦的了,人間的不幸全讓她攤上了,你難道還要把她逼死嗎?這孩子是我親手把她帶大的,為了她,我在翰園當了十六年的牛馬!十六年啊,你對她的好處,我阿寬也抵上了,你要是嫌她給翰園丟了臉,就讓她跟我走!你不要她,我要,她本來就不是你們林家的人,你放了她吧!牧師,咱們的緣分盡了,該分手了!”
老牧師什麼時候見過阿寬這麼跟他說話?沒有過,從來沒有過,在他眼裡,這個彎腰駝背、面色黧黑的阿寬是個生就的奴才,永遠點頭哈腰、低聲下氣,主人的需要是他的一切,他完全為主人活著,沒家沒業,沒有財產,沒有權力,沒有地位,甚至也沒有思想情感,是一架任憑主人操縱的機器,可是今天,阿寬竟然挺起了胸膛,敢於對主人說這種話了,“緣分盡了,該分手了!”
“寬叔!……”倚闌撲倒在阿寬的懷裡,這一老一小抱頭痛哭,“咱們走,咱們該走了!”
老牧師愣了,這不是十六年前的情景嗎?十六年過去了,牧師老了,倚闌長大了,十六年的夢做到了頭,“她本來就不是你們林家的人,你放了她吧!”
“你們……離開翰園到哪裡去?”牧師的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聲音啞啞的,“沒有房子,沒有工作,阿寬,你什麼也沒有……”
“牧師,這香港雖小,天地也大著呢,”阿寬說,“只要我阿寬還有一口氣,就什麼都不怕,無論到哪裡再去當牛做馬,我也要養活她!”
“可是,她……她現在這個樣子……”牧師喃喃地說,像是在問阿寬,又像是在問自己,“你怎麼向社會交代?”
“交代?我跟誰交代?這個世界上,傷天害理的事有多少?屈死的好人有多少?誰又跟我交代過?”阿寬說著,說著,兩眼的淚珠就啪嗒啪嗒往下掉,眼前就好似看見了倒在中環碼頭上的阿煒兄弟,看見了關在維多利亞監獄裡的易先生,“易先生是好人哪!他留下的骨血,是我們中國人的後代,誰也別想毀了,誰也別想!”他攙著倚闌站起來,“小姐,走吧,咱們走了……”
他攙著倚闌往外走,一步一步,走得那麼艱難。
牧師愣愣地站在那裡,那張臉像是木雕泥塑,連眼皮也不會眨了。他一定做夢也想不到會有這一天,倚闌和阿寬會從翰園走出去,這個家就這樣拆了,散了……
阿寬聽到了身後傳來牧師急促的喘息聲,倚闌也聽到了,她站住了腳步,向牧師回過頭去:“Dad,你保重自己……”話還沒說完,就被哭聲打斷了……
“倚闌!倚闌……”牧師突然喊出聲來,那聲音還像過去那麼親切,只是比過去更蒼老了,更沙啞了。
阿寬和倚闌都站住了,回頭望著牧師,畢竟相依為命十六年,從今天起就分手了,哪有那麼容易!
“你們走了,翰園空了,只剩下我一個人,我沒有了女兒,也就沒有了家,什麼都沒有了……”老牧師愣愣地說,他那雙藍眼睛茫然地朝前望著,大鬍子顫抖著,兩隻手像幹樹枝在搖晃,看他那副樣子,就像五臟六腑都被掏空了!“不,不!我不能沒有倚闌,不能失去女兒!”他突然放聲大哭,伸開了兩手,跌跌撞撞地跑過來,一把抱住了倚闌,“我的孩子,我的女兒,爸爸需要你,爸爸不能沒有你!”
唉,十六年來,人和人的恩恩怨怨,經歷了幾番回合?這個世界上,最狠最毒的是人心,最苦最慘的是人心,最熱最軟的也是人心,一顆血肉的心,十六年撕裂了又癒合,癒合了又撕裂,早已經千瘡百孔了!
……
阿寬思前想後,翻腸攪肚,心如刀割,淚如泉湧。在那瘋長的草地上,一站就是半天,像傻子似的,也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麼。他還能做什麼呢?倚闌小姐一天天要臨產了,易先生的死期也一天天臨近了,老牧師的聲威如今是一落千丈,自身難保,救不了易先生了,何況一名華人奴僕阿寬呢!阿寬什麼也沒有,只有這條苦熬了五十年的低賤的命和流不完的眼淚,如果不是丟不下倚闌小姐和小姐腹中的娃娃,他早就一閉眼跳進滔滔大海,這個人間還有什麼可留戀啊?可是,倚闌小姐扯著他的心,易先生的骨血扯著他的心,他不能死,還得陪著這兩代苦孩子熬下去,直到不定哪一天他“撲通”倒下去再也起不來,到另一個世界去見阿煒兄弟,他也就問心無愧了……
小樓的客廳裡,林若翰剛剛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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