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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翰在維多利亞港迎接了這位新總督,在雨幕和擁擠的人群中卻沒有看清這張臉,現在,卜力總督就坐在他面前,相距不過三英尺。
林若翰有些驚奇地注視著總督,卜力的目光和他相遇了。總督的神色平靜自若,那目光也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卻又似乎具有無窮的威力,僅僅是那麼了閃,便如電光石火,使林若翰不敢逼視,匆忙之中閃開了。這始料不及的邂逅使他心裡一陣慌亂:昨天,就在昨天,總督宣誓就職,開始統治香港的政治生涯,第一次公開顯示權力和威儀。總督並沒有忽視他,給他送來了請柬,卻被他婉言謝絕了。謝絕的理由是完全正當的、合乎禮儀的、無懈可擊的,因為他確確實實是病了,那打素醫院出診的醫生可以證明。但是,他卻忽略了,“由於健康的原因”,這是政治家們在不便露面的時候最常用的措辭,因此,人們對這樣的說法往往一笑置之,去猜測“健康”之外的其它“原因”。而林若翰從昨天稱病婉拒總督府的邀請,到現在還不滿二十四小時,卻已經在大庭廣眾之中公開露面了,是“健康的原因”突然之間不存在了,還是不屑於參加昨天的盛典?如果總督或者總督身旁的任何一位官員發出這樣的疑問,都在情理之中!但是,又有誰會愚蠢到當面向他提出這樣的問題?又有誰會不厭其煩地去調查、瞭解他昨天是否真地在生病?他連做出解釋的機會也沒有了!
林若翰平靜的心情被突如其來的煩惱打亂了。他哪裡能夠想到,新總督剛剛上任三天,就被他得罪了呢?
望著近在咫尺的總督,林若翰惶惶然不知所措,而這時,主禮人已經按照預定的程式,和全體會眾一起誦讀《認罪文》了。他連忙收住縱逸的思緒,跟隨上去:
最慈悲的天父,我們常隨自己的意思,放縱自己的私慾,違犯了天父的旨意。當做的不做,不當做的反去做,性情軟弱,無力自救。現在我們承認自己所犯的罪,求主憐憫。赦免。又求慈悲的父,叫我們從今以後,尊奉天父,奉公守法,愛人如己,將榮耀歸於天父的聖名。這都是靠著我主耶穌基督的功勞而求。阿門。
白髮蒼蒼的老牧師懷著謙卑之心,向上帝懺悔自己的罪過,祈求主的赦免。這《認罪文》也是他誦讀過千萬遍的,今天讀來,感觸尤深。準確地說,他不是痛悔自己犯了什麼“罪”,而是深深地懊惱自己不應有的失誤。今年以來,他已經有兩次重大失誤了!一是夏秋之交的北京之行,他捲入了那場短命的“百日維新”,損失慘重。林若翰來華三十八年,頻繁往返於香港和中國大陸之間,傾注心血對中國的歷史和現狀進行了持久的研究、考察,寫下一部部專著,成為一位知名的“漢學家”和“中國問題專家”,決非僅僅出於“學術研究”的興趣,而是要藉助於皇帝的力量,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抱負。在這個東方專制帝國,知識分子要想有所作為,惟一的出路就是“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即便來自西方的洋儒也是如此,英國傳教士傅蘭雅、美國傳教士林樂知都是和林若翰差不多同時來華的,他們因為譯書、辦報有功,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分別被授予三品和五品官銜,林若翰至今仍然是一名布衣白丁,在他們面前相形見繼。他急於建功立業,卻又在殘酷的政治鬥爭中“押”錯了“寶”,變法失敗,翻雲覆雨,他不但一無所獲,還交惡於皇太后及其“後黨”,成為在北京不受歡迎的人,從此結束了在中國的政治生涯,多年的心血付之東流,“中國問題專家”痛失用武之地!這一慘敗使他對政治心灰意冷,返回香港,退隱翰園,不求聞達,只願主賜給他平安,在愛女的陪伴下度過餘生。然而他又怎能料到,向來毫無瓜葛的遲孟桓卻在這時把手伸進翰園,打破了這世外桃源般的寧靜,平地驟起波瀾,使他在一怒之下大病罹身,險些提前去見上帝!就在他頭腦昏昏、心煩意亂地臥病在床之際,魔鬼讓他犯了又一個錯誤:謝絕出席總督宣誓就職典禮。為什麼輕率地做出這樣的決定?試想,如果在北京的時候接到光緒皇帝召見的諭令,即使重病在身,臥床不起,他會謝絕嗎?當然不會,哪怕是他所不喜歡的皇太后,假若某一天突然心血來潮,傳下懿旨讓他到頤和園陛見,他也會受寵若驚,抱病馳驅,三跪九叩,謝主隆恩。那麼,為什麼對卜力總督卻沒有這樣做?要知道,你畢竟不是大清國的臣民,北京之行成也罷,敗也罷,可留則留,當去則去,哪怕一輩子不再涉足中國大陸,總還是另有天地;可是,你是一名英國公民啊,居住香港三十八年之久,應該比誰都明白,總督是奉大英女王陛下之命統治香港的最高行政長官,在這塊遠東殖民地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威,人們甚至說“總督僅次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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