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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相干,衙門裡今日沒有我的事。”我道:“去的太早了,人家還沒有起來呢。”文琴又連連作揖道:“好人!沒起來,我們等一等;倘使去遲了,恐怕他出去了呢。”我給他纏的沒法,只得和他同去。誰知洞仙果然出門去了。問幾時回來,說是到周宅去的,不定要下午才得回來。

文琴沒法,只得回去。

我卻到伯述那裡去有事。辦過正事之後,便隨意談天。我說起文琴許多官照的事,伯述道:“這是為的從前出過一回事,後來他們才想出這個法子的。自從行出這個法子之後,戶部裡卻多了一單大買賣,甚至有早上填出去的官照,晚上已經繳了的,那要嫖的人不免又要再捐一個,那才是源源而來的生意呢。”

我道:“從前出的是甚麼事?”伯述道:“京城裡的窯姐兒最粗最賤,不知怎麼那一班人偏要去走動,真所謂逐臭之夫了。有一回,巡街御史查到一家門內有人吵鬧,便進去拿人。誰知裡面有三個闊客:一個是侍郎,一個是京堂,一個是侍講。一聲說都老爺查到了,便都嚇得魂不附體。那位京堂最靈便,跑到後院裡,用梯子爬上牆頭,往外就跳。誰知跳不慣的人,忽然從高落下,就手足無措的了,不知怎樣一閃,把腿跌斷了,整整的醫了半年才得好,因此把缺也開了。那一位侍郎呢,年紀略大了,跳不動,便找地方去躲,跑到毛廁裡去,以為可以躲過了;誰知走得太忙,一失腳掉到了糞坑裡去,幸得那糞坑還淺,不曾佔滅頂之兇,然而已經鬧得異香遍體了。只有那位侍講,一時逃也逃不及,躲也躲不及,被他拿住了,自己又不敢說是個官;若是說了,他問出了官職,明日便要專摺奏參的,只得把一個官字藏起來。那位都老爺拿住了,便喝叫打了四十下小板子。這一位翰林侍講平空受此奇辱,羞愧的無地自容,回去便服毒自盡了;卻又寫下了一封遺書給他同鄉,只說被某御史當街羞辱,無復面目見人。同鄉京官得了這封書,便要和那御史為難。恰好被他同嫖的那兩位侍郎、京堂知道了,一個是被他逼斷了腿的,一個是被他逼下糞坑的,如何不恨,便暗中幫忙,慫恿起眾人,於是同鄉京官斟酌定了文飾之詞,只說某侍講某夜由某處回寓,手燈為風所熄,適被某御史遇見,平日素有嫌隙,指為犯夜,將其當街笞責云云。據了這個意思,聯銜入奏。那兩位侍郎、京堂,更暗為援助,鍛鍊成獄,把那都老爺革職,發往軍臺。這件事出了以後,一班逐臭之夫,便想出這官照的法子來。”正說得高興時,家裡忽然打發人來找我,我便別過伯述回去。

正是:只緣一段風流案,斷送功名更戍邊。不知回去之後,又有甚事,且待下回再記。

第七十六回 急功名愚人受騙 遭薄倖淑女蒙冤

我回到家時,原來文琴坐在那裡等我。我問在茲找我做甚麼。在茲道:“就是車老爺來說有要緊事情奉請的。”我對文琴道:“你也太性急了,他說下午才得回家呢。”文琴道:“我另外有事和你商量呢。”我問他有甚麼事時,他卻又說不出來,只得一笑置之。捱到中飯過後,便催我同去;及至去了,惲洞仙依然沒回來。我道:“算了罷,我們索性明天再來罷。”

文琴正在遲疑,恰好門外來了一輛紅圍車子,在門首停下,車上跳下一個人來,正是洞仙。一進門見了我,便連連打拱道:“有勞久候!失迎得很!今天到周宅裡去,老中堂倒沒有多差使,倒是叫少大人把我纏住了,留在書房裡吃飯,把我灌個稀醉,才打發他自己的車子送我回來。”說罷,呵呵大笑。又叫學徒的:“拿十吊錢給那車伕;把我的片子交他帶一張回去,替我謝謝少大人。”說罷了,才讓我們到裡面去。我便指引文琴與他相見。彼此談得對勁,文琴便扯天扯地的大談起來,一會兒大發議論,一會兒又竭力恭維。我自從相識他以來,今天才知道他的談風極好。

談到下午時候,便要拉了洞仙去上館子。洞仙道:“兄弟不便走開,恐怕老中堂那邊有事來叫。”文琴道:“我們約定了在甚麼地方,萬一有事,叫人來知照就是了。你大哥是個爽快人,咱們既然一見如故,應該要借杯酒敘敘,又何必推辭呢。”洞仙道:“不瞞你車老爺說:午上我給周少大人硬灌了七八大鐘,到此刻還沒醉得了呢。”文琴道:“不瞞你大哥說:”我有一個朋友從湖北來,久慕你大哥的大名,要想結識結識,一向託我。我從去年冬月裡就答應他引見你大哥的,所以他一直等在京裡,不然他早就要趕回湖北去的了。今兒咱們遇見了,豈有不讓他見見你大哥之理。千萬賞光!我今天也並不是請客,不過就這麼二三知己,藉此談談罷了。“洞仙道:”你車老爺那麼賞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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