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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卻之不恭,咱們就同去。不過還有一說,你佇兩位請先去,做兄弟的等一等就來。“文琴連忙深深一揖道:”老大哥,你不要怪我!我今兒沒具帖子,你不要怪我!改一天我再肅具衣冠,下帖奉請如何?“洞仙呵呵大笑道:”這是甚麼話!車老爺既然那麼說,咱們就一塊兒走。不過有屈兩位稍等一等,我幹了一點小事就來。“文琴大喜道:”既如此,就請便罷,咱兩個就在這裡恭候。“我道:”我卻要先走一步,回來再來罷。“文琴一把拉住道:”這是甚麼話!我知道你是最清閒的,成天沒事,不過找王老頭子談天。我和你是同院子的街坊,怎麼好拿我的腔呢。“我道:”這是甚麼話!我是有點小事,要去一去。你不許我去,我就不去也使得,何嘗拿甚麼腔呢。“洞仙道:”既如此,你兩位且在這裡寬坐一坐,我到外面去去就來。“說罷,拱拱手,笑溶溶的往外頭去了。

這一去,便去得寂無訊息,直等到天將入黑,還不見來,只急得文琴和熱鍋上螞蟻一般。好容易等得洞仙來了,一迭連聲只說:“屈駕,屈駕!實在是為了一點窮忙,分身不開,不能奉陪,千萬不要見怪!”文琴也不及多應酬,拉了便走。出了大門,各人上了車,到了一家館子裡,揀定了座,文琴忙忙的把自己車伕叫了來,交代道:“你趕緊去請陸老爺,務必請他即刻就來,說有要緊話商量。”車伕去了。這邊文琴又忙著請點菜。忙了一會,文琴的車伕引了一個人進來,文琴便連忙起身相見,又指引與洞仙及我相見,一一代通姓名。又告訴洞仙道:“這便是敝友陸儉叔,是湖北一位著名的能員,這回是明保來京引見的。”又指著洞仙和儉叔說道:“這一位惲掌櫃,是週中堂跟前頭一個體己人,為人極其豪爽,所以我今兒特為給你們拉攏。”說罷,又和我招呼了幾句。儉叔便問有煙具沒有,值堂的忙答應了一個“有”字,即刻送了上來,把煙燈剪好,儉叔便躺下去燒鴉片煙。我在旁細看那陸儉叔,生得又肥又矮,雪白的一張大團臉,兩條縫般的一雙細眼睛。此時正月底邊,天氣尚冷,穿了一身大毛衣服,竟然象了一個圓人。值堂的送上酒來,他那鴉片煙還抽個不了。文琴催了他兩次,方才起來坐席。文琴一面讓酒讓菜,一面對了儉叔吹洞仙如何豪爽,如何好客;一面對了洞仙吹儉叔如何慷慨,如何至誠。吃過了兩樣菜,儉叔又去煙炕上躺下。文琴忽然起身拉了洞仙到旁邊去,唧唧噥噥,說了一會話,然後回到席上招呼儉叔吃酒。儉叔又抽了一口,方才起來入席。洞仙問道:“陸老爺歡喜抽兩口?”儉叔道:“其實沒有癮,不過歡喜擺弄他罷了。”這一席散時,已差不多要交二鼓,各人拱揖分別,各自回家。

從此一連十多天,我沒有看見文琴的面。有一天,我到洞仙鋪裡去,恰好遇了文琴。看他二人光景,好象有甚事情商量一般。我便和洞仙算清楚了一筆帳,正要先行,文琴卻先起身道:“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明天問了實信再來回話罷。”說罷,作辭而去。洞仙便起身送他,兩個人一路唧唧噥噥的出去,直到門口方休。洞仙送過文琴,回身進內,對我道:“代人家辦事真難!就是車老爺那位朋友,甚麼陸儉叔,他本是個一榜,由揀選知縣,在法蘭西打仗那年,廣西邊防上得了一個保舉,過了同知、直隸州班,指省到了湖北;不多幾年,倒署過了幾回州縣。這回明保送部引見,要想設法過個道班,卻又不願意上兌,要避過這個‘捐’字,轉託了車老爺來託我辦。你佇想,這是甚麼大事,非得弄一個特旨下來不為功,咱們老中堂聖眷雖隆,只怕也辦不到。他一定要那麼辦,不免我又要央及老頭子設法。前幾天拜了門,是我給他擔代的,只送得三撇頭的贄見。這兩天在這裡磋磨使費,那位陸老爺一天要抽三兩多大煙,沒工夫來當面,總是車老爺來說話,凡事不得一個決斷。說了幾天,姓陸的只肯出八竿使費。他們外官看得一班京官都是窮鬼,老實說,八千銀子誰看在眼裡!何況他所求的是何等大事,倒處處那麼慳吝起來!我這幾天叫他們麻煩的彀了,他再不爽爽快快的,咱們索性撒手,叫他走別人的路子去。”正說得高興時,文琴又來了,我便辭了出去。

光陰迅速,不覺到了八月。我一面打發李在茲到張家口,一面收拾要回上海一轉,把一切事都交給亮臣管理。便到伯述那邊辭行。恰好伯述因為暢懷往上海去了,許久並未來京,今年收的京版貨不少,也要到上海去,於是約定同行。僱了長車,我在張家灣、河西務兩處也並不耽擱,不過稍為查檢查檢便了。一直到了天津,仍在佛照樓住下。伯述性急,碰巧有了上海船,便先行了。我因為天津還有點事,未曾同行。安頓停當,先去找杏農。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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