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洗身與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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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從小到大我不知洗過多少次澡了。可從來沒聽人提過這樣的問題呀！”我自言自語，並目光跳躍暗示企鵝。

企鵝好像懂又好像不懂，東瞅瞅，西看看，只顧欣賞裡面的景緻哩，對小姐的提問絲毫沒有反應。我不由抬手拍蠅子似的在他的後背來了一下。他一激靈，像彈子一樣反應過來，不假思索地說：“兩樣都洗，兩樣都洗嘛。”

“啊！怎麼能？”我有些不解，還恐怕洗出一些麻煩事來，於是迫不急待又問了服務小姐說：“請問小姐，洗心怎麼洗？洗身又怎麼講？……”

“哦，先生，是這樣的。我們這裡的服務呢，一般就分這兩大種類，下面圍繞這兩條線的專案就多了。洗身有養身，淨身，美身，胖身，瘦身等，每種下面都有分支，洗身注重身體表面汙染的清除，以及表面素質的培養和開發；洗心呢，有靜心，修心，養心，休心，歡心等，每種下面也有分支，洗心則側重於心理汙染方面的清潔，以及精神素質方面的保養與潛力挖掘。具體我也解釋不好，還是實踐一下吧，體會體會則更有意思。先生，您說，對不對呀？”小姐語言珍珠似的明亮引人。

哦，我似乎明白了許多。轉念一想，企鵝可能對這兒並不陌生，領我到這兒來，也許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讓我體驗一下這兒多彩的生活，增長一些見識吧。

水碧如玉，浪花歡唱，白霧繚繞。

我沉醉了。偌大的浴池白影悠悠晃動，孃胎似的孕育著那麼多清凌凌、白生生的嬰兒。“嚓，嚓嚓！噠，噠噠！”的搓背、按摩天籟之音似的。我身上的汙垢擀麵條似的打著卷兒紛紛悄然落下，心情一下子變得輕鬆舒服起來。

企鵝在水中游來蕩去的，不時與別人聊天嬉戲。我忽然覺悟洗身與洗心又是多麼的相似，彷彿人身上搓下的不是一卷卷的汙垢，而是一個個煩惱、愁悶、灰色的心情。

我邊洗邊梳理著自己的思維和情緒。杜鵑——雖然事過境遷好像沒影兒了，但稍一提起，我的心還像針砭似的。想想，企鵝在酒桌上說的那些話也很有道理。自小到大，我與杜鵑青梅竹馬，互為影子，突然的變化、分離，雙方都像抽了魂似的，時刻渴望得到對方合適的方式來彌補。但是我們分手二十年了，還是沒有找到更好的辦法，而且“傷口”愈來愈深。此時，恰巧賣影子的來了。我斷定那天賣給我影子的姑娘就是紅狐。酒桌上，當企鵝說紅狐的上司就是杜鵑時，蘊藏於我內心深處多年的杜鵑美好形象，像大塊大塊的幹泥巴嘩啦啦不斷地掉下。

我翻來覆去地想，我掙錢容易嗎？但我毫不吝嗇大把大把的揮霍錢財買下了相似杜鵑的影子，以求心靈的懺悔和暫時慰藉。可誰知這原來是杜鵑精心設計的圈套啊？我都夠難受了，可杜鵑為什麼還要往我“傷口”上撒鹽呢？這麼多年了，杜鵑竟然還那麼恨我？世道滄桑，人心難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