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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穹自己穿越烏雲大雨,離開所有人的視線,一直往北走。
他的眼神空洞,帶著哀悼,渲染著一種悽迷,但他心裡卻很清楚,一直往北走,到妖界皇廷的最北邊,那裡是一面常年盛開黑蓮的湖泊。
是妖后還在妖界時親手種下的,這些年,這個地方成了禁地,只有蒼穹會來。
蒼穹一直把這些黑色的蓮花照顧的很好。
他以前一個人能在這裡呆一天,看花聽風,寧靜思索。
這裡對於他來說是念想,是希望,因為他知道這裡的蓮花一日盛開,妖后娘娘就一日無恙。
而此時……
往日嬌豔的黑蓮已經全部凋零,再沒任何生氣,籠罩著一片死亡氣息,斷了念想,沒了希望……
蒼穹的眼裡倒影著一片淒涼的蕭條。
看到的,或者就是他心裡所想的。
相對於妖皇來說,妖后娘娘才是蒼穹心裡最不能觸及的隱秘。
以他的聰慧,其實從小就大概能猜到妖皇對妖后所做的一切,這些年他對妖皇幾乎言聽計從,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在妖皇和妖后之間說上話,就算不是全部,也能挽回一些,不至於鬧到自己親眼見到父母相殘的程度。
可現在……
那不過是他年少無知的一廂情願。
結局不是父母相殘,而是父母雙亡……
帶著對彼此的仇恨死去。
他曾經的過往映襯他此時的心情,曾經的過往,此時的心情,箇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才能嘗得出來。
他站在蓮池中央,低頭俯瞰,外面的大雨下不到這裡,但他看到的依然是一片灰濛濛。
他這個人也是灰暗的,和天地蓮池融為一體。
良久,他終於動了動。
緩緩伸手。
從指間飄落一片蓮瓣。
是他從皇廷皇宮那邊,在妖后死去的那片天空,也是妖后死去之後留下的唯一一片黑蓮花瓣。
蒼穹放手,將這蓮瓣放下。
飄落到湖泊之中,融入所有萎蔫的黑蓮之中,算是落花歸根,也算是蒼穹完全接受了妖后死去的事實。
更重要的是,他的“放下”,是另一種拿起。
妖后是死了,但他還活著。
妖皇也死了,但他還活著。
活著的他就算不繼承妖皇的遺志,也起碼要用全部的餘生給死去的妖后一個交代!
抑或說是“復仇”。
仇恨的火種從他的心裡一直燒到現實之中。
因為當他放下的那片蓮瓣融入下方枯萎的黑蓮之時,發出“噗”的一種聲音,就是那種突然起火的聲音……
整片湖泊的蓮花在同一時間燒了起來……
黑色的火焰焚燒每一朵蓮花,燒滿了整個蓮池,燃燒冒出的不是濃煙,而是妖氣,沖天的妖氣盤旋直上,將灰暗的天空直接染成了漆黑……
一如蒼穹內心的黑暗。
隨著一同燒掉的,還有他的過往,他的天真,還有妖后娘娘苦難困厄的後半生。
蒼穹呼吸了一口氣,把那些蒸騰直上的妖氣一併吸了進去。
把心肺都染成黑色。
閉上眼睛,感受在黑炎裡消失的善,接受正在新生的惡。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整個眼球都變成了黑色,猶如深邃而沒有星月的夜空。
新的開始是在這次一切焚燒殆盡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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