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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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的神情就像是遭到了什麼重大打擊。斯內普只看著他，沉默卻不詢問。

沒一會兒，勞斯太太就把兩份晚飯送了上來。有些擔憂的嘟囔他——約翰從來吃不下兩份飯，今晚這是怎麼了？

約翰現在沒心情理睬來自勞斯太太的關心。他有些敷衍的送走了她，默不作聲的吃起了飯。

——這也是斯內普去世許久以來吃的第一頓飯。

往常約翰指不準全程好奇的盯著他看了，斯內普就會不耐煩的對他噴灑毒液。但現在兩個人各自吃各的，氣氛安靜詭異。

約翰覺得……自己是真的喜歡上斯內普了。

不是那個書中的斯內普，是現在跟他生活了這麼久的西弗勒斯·斯內普。

——雖然這是同一個人。

但約翰清楚，自己以前喜歡他，是因為他對莉莉一生的愛，以及他為此做了那麼多的事情。

可現在……雖然他們兩個這幾個月連交談都是簡短必要的，也沒有做什麼。平平淡淡就是他做事，斯內普在一邊看。可不知不覺的，他就是喜歡上斯內普了。

不然，他為什麼會因為斯內普的反應就這樣的……

明明以前提起斯內普和莉莉的事時，自己都完全沒反應的。雖然那時候還說著最喜歡西弗勒斯了……

好吧，既然喜歡、那就是喜歡了。

對這方面，約翰倒不至於死不承認。

只是他仍然很心煩意亂。

斯內普剛才明明就是表示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沒有活著的意義了，未來怎麼樣都好。由此可見他還滿心都念著莉莉。

即便——即便已經不念了，也是絕對對他沒有感覺的、甚至有些怨恨吧。

斯內普認為書全是他所寫，才導致了那一生的悲慘命運。任誰知道後不會心生怨恨呢？

這樣看來，他毫無留戀也是正常的吧。

這讓約翰黯然傷神。

他甚至開始考慮——第六本書的出版，是不是該緩緩了？

夜晚。兩個人照舊躺在床上。約翰蜷在有些狹小的這半邊裡，覺得越發難受。他強制自己不要再想，趕緊休息。

——自己是演員，自己也是作者。自己還擁有很多、感情並不是生命的全部。

他這樣催眠自己。

明天還必須去趕一些零零碎碎的節目和活動呢。他要趕緊睡著……就算那個叫斯內普的混蛋不喜歡他也沒關係。

斯內普……斯內普……

西弗勒斯。

面朝窗戶的這半邊，斯內普眼神微動，卻沒有轉過身去看。

皎潔的月光仍照了進來，照進他空洞的黑眼睛中。

他能聽到身後那人的呼吸聲。從一開始的紊亂漸漸變得平穩緩慢。

而那低的幾近無聲的呢喃也被他聽得一清二楚。

他心中有些抱歉，對於自己那個毫無遮掩的眼神。

那一會兒的他是真的有些奇怪約翰的態度的。

約翰·斯內普是作者。

而他只是約翰筆下的一個人物，甚至只是一個悲劇配角。

他的姓氏源自約翰。他的性格，家世，愛情，一生全都來自約翰的……或許是某個午後的靈光一閃？

在剛得知這荒謬情況的時候他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對約翰他也確實心生憤怒。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人創造操縱，他到底成什麼了？

但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好幾個月了。他也已經死去，永遠遠離了他的故土。

在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又終於完成了使命後，斯內普已經累了。

他也沒什麼力氣去恨了。

每天像個背後靈一樣纏在約翰這個作者身邊，失去了自己的自由，對斯內普來說非常難以忍受。

但是這也給了他一個生活重心。

本來他是很迷茫的——活著或者不活，真的都一樣。

他剛才，也只是如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約翰為什麼要生氣呢？

自己只是他書裡的人物，恰巧來到了他身邊。

留或者走，真的那麼重要嗎？

斯內普聽著耳邊平緩的呼吸聲，看著窗外已經習慣了的月色和周邊的暗色窗簾，突然發現——

他也早已經……習慣了與約翰在一張床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