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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聲靡靡,燈火闌珊。

眾目睽睽之下,大椅一橫,青袍漢子已奉完了香火,於溢散的氤氳中回過了身。

隨著一張瘦削剛毅的臉龐在燈火下顯現,那拜旗眾人已是拱手見禮。

“見過盟主!”

陳拙眉宇間仍是隱有依稀病色,灰暗少光,不見神華。

外傷易治,內傷難補,再有他引雷鳴加身,五臟亦有損傷,且重傷之下又因王五心緒起落過大,嘔了幾口心血,傷勢複雜。

但這些只需細心調養即可恢復,耗費的無非是些時間錢財罷了;最棘手的是他以人意上接天威,雖凝殺念,然神意有損,非簡單藥石可治。

時常心悸不說,還總會於夢中驚醒,心神不寧。

“見過諸位弟兄!”

陳拙抱拳回禮。

“且落座吧!”

見他撩著衣襬坐下,眾人一一跟著落座,男有的穿著洋裝,有的抖著衣襬,打扮還有些老江湖的影子;女的則是捋著旗袍,收著腰身,一個個坐的端正,穿金戴銀,扮著精緻的妝容。

眼下北邊雖沒有南邊那麼盛的留洋風氣,但津門租界不少,洋人的玩意兒沒少琢磨,吃穿用度也是潛移默化的受其影響,年前還通了單軌的“白牌”電車,新鮮的緊。

算是老江湖的東西撞上了外來風潮,新老碰撞。

端過身旁茶几上的茶杯,陳拙低頭慢飲了一口。

老皮褪盡,神意內收,連帶著他這雙手也老繭剝落,細膩了不少,不像是能握刀的手。

嚥下了茶水,聽著樓子裡的小曲兒,他不緊不慢地抬起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滿座眾人。

時至今日,“神州盟”自打繼了南邊“白蓮教”的勢,又有數十位武門宗師推波助瀾,連同數十個武林門派的入盟,勢頭早已是如日中天;再加之陳拙又幹了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兒,且耳目眼線遍佈之廣,幾乎通貫南北,成了除西邊川陝地界的“哥老會”和東邊的青、洪兩幫外第四方組織。

若說前三者是綠林勢力,亦或是江湖勢力,或是黑道組織,那神州盟便是唯一的武門勢力,各路人物都願意賣幾分薄面,結個情分。

原本還有不少江湖勢力聞風而至,想要歃血結盟,留名於盟書之上,但陳拙都婉拒了。

南北武林相融合才是重中之重,在此之前,他並不打算發展勢力,那壓根不是“神州盟”該考慮的,而且勢頭太大了也不行,易招禍事。

他眼神幽幽,不輕不重地開口道:“人活一世,生死來去,求的無非是個始終……這杆大旗南邊立過一次,出面的是南北武林數十位英雄豪傑、武林前輩,如今,我這個後來者當在北邊再立一次,不為別的……”

話語一頓,陳拙掃過眾人的神情。

通玄之禍,各派宗師死傷慘重,眼下也還未走出傷痛。

“便是為了連成一氣,求個始終。”

一句話說完,他提了提眼梢,垂了眼皮,心緒似也在動,“當年那杆大旗是在佛山金樓立的,前前後後共迎了五十三位武門宗師,五十三人出樓北上,可活著回來的只餘十九位,剩下三十四位,半數戰死,僥倖尋回了身骨,半數屍骨無存,亦有幾位生死不知。”

話說一半,底下人已有啜泣的哭聲,等說完已是跪地嚎啕大哭,懷端牌位,悲痛難收。

還是幾個熟悉的宿老忙給勸住。

待哭聲和勸慰停了,陳拙接著嘆道:“既是有始有終,南邊起了個頭,北邊就得收個尾。”

“敢問陳爺怎麼個收法?”

“陳爺且快快說來,這江湖寂寞,功夫沒落,聽說您在南邊率眾辦了幾件大事兒,漲了面兒,可北方江湖弟兄都還沒過足癮吶。”

“不錯,陳爺,往後咱們弟兄就以您馬首是瞻了。”

“不妨直言!”

……

陳拙並未立即回應,而是沉吟片刻,才又凝視眾人,稍提嗓門,緩聲道:“國無南北,神州焉能分南道北,還請諸位記好了,這旗子立的不是什麼榮耀,而是給諸位立一個念想,什麼時候兩杆大旗能碰面,為一人之手所掌,什麼時候咱們才對得起那些拋灑滿腔熱血的武門前輩,告慰那些人的在天之靈。”眾人一時聽的沉默,心緒複雜,心思沉重。

陳拙迎著各異的神情又補充了幾個字,“人走了,神得留著!”

輕輕的言語,令那些還沒從喪師之痛走出的眾人精神一振。

“道理是這樣沒錯,就是不知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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