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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把他的褲子弄破了,只一心要把紅蛹搶到手。小廖麥一邊掙扎抵抗,一邊小心地護住自己的寶貝,心裡默唸說:“老天爺啊,海灘上的神靈啊,快幫幫我吧,我被女響馬欺負了!”這一念叨真是靈驗,他只覺得牙齒髮脹,脹得怎麼也受不住,於是低頭狠力下口,一下咬在了她的胸脯上。多麼肥膩的傢伙,女響馬,她嘶叫嚎哭,痛得一伸腿躺了。
小廖麥撒腿跑開了。
他於是知道:大海灘曠遠莫測,大動物仍未絕跡。使他更加深信不疑的是後來:有一天紅蛹不知怎麼了,總是固執地指向一個方向,於是他只得往那兒走去。走啊走啊,直走了一個鐘點,濃霧噗噗落下。他漸漸聽到了海浪的咆哮,並從中分辨出一聲聲動物的絕望嘶鳴。他驚呆了,接著急急向前,直覺得飛來的霧絮把臉頰都擦疼了。
一道懸起白浪、轟轟震響的海岸從濃霧中出現了。海鷗和其他不知名的鳥兒四處翻飛尖叫,但所有的叫聲都被浪濤和那個動物的嘶嚎淹沒了——他這時才發現群鷗為什麼尖叫,它們原來都在圍著一箇中心飛動,它們是被一個巨大的事實嚇住了、嚇得不停地鳴叫相告。
小廖麥終於敢於走近。他看清了,離浪湧翻動處不遠躺了一個巨大的黑黝黝的活物,它有人一樣的闊臉,有四下分開的鰭或手,特別是有碩大的肚子,有紫紅色的鼓脹的雙|乳,|乳頭開始滲流白色的汁液;它巨大身軀的下方原來跪了一個人,他揉了揉眼,這才看清是一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珊子!這會兒的珊子目不他顧,頭髮被風浪吹散打亂,四處飄揚,一擋住臉她就口不擇言惡罵一聲。原來她的雙手正忙個不停,巨大海獸的下體在張大和蠕動,紅彤彤黃蓬蓬的毛髮一齊翕動,鮮血滲出,沾了珊子兩手兩臂。他漸漸聽清了珊子的咕噥聲:“可憐可憐海豬媽媽吧,海神和天上的神哪,幫幫這母子倆吧,可憐可憐它們……”
那天的霧氣中全是血腥氣,是嚇人的海豬嘶嚎。只有一刻這嚎聲中止,小廖麥看見全身都是浪沫和沙子海草的珊子深深地伏下去,就像跪拜一樣——她在用牙齒咬斷臍帶,一個手舞足蹈卻又是啊啊大嚎的小生命降生了!媽呀,瞧她舉起它看了一瞬,大概在辨認雄雌吧,小廖麥卻在這時看清了剛生出的怪物:雙目緊閉,面龐泛紅,渾身是薑黃|色,四肢又像手足又像鰭,腮部有稀疏的鬍鬚……
這是深秋與初冬褶縫中發生的事情。小廖麥將記憶終生的,是那滔天大浪與嚎哭、更有身上沾血的珊子。他好像從此不太恨那個女人了。
這個冬天奇寒。整個冬天小廖麥都把紅蛹包在被窩、心窩,或包在棉絮裡。它在夜間貼緊他的面板蠕動、一下一下揉觸他。他用臉龐偎它滑潤的軀體,與之悄悄敘說。
他和它一直依偎。春天慢慢來了,吃了一個秋冬的炒泥丸,夜變得更深更沉。有一天早晨,小廖麥醒來,一睜眼就看到了滿天曙色,像過去一樣,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摸紅蛹——它不見了。他搓搓眼,抬頭去看窗子,立刻喊了一聲:天哪,一隻多麼大、多麼燦爛的大花蝴蝶落在了窗欞上,霞光正透過窗紙投向它,使它變得雙翼透明,通體生輝,簡直是金光閃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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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蛹(3)
他的淚水倏地湧出。他知道春天來了,它要飛走,今天早晨就要與他告別……
金蓑衣(1)
神奇的事情總是傳得飛快,只不過半天的時間,全鎮都知道良子回來了,還攜了一個小不點兒的養女一塊兒到了鎮子上。有人?問:“誰是良子?”上年紀的人不得不從頭解釋一遍,敘說當年。要說清可真不容易,因為那是一樁公案,一段晦澀的歷史。“他媽的一個男人就臭美成了那樣?”不知深淺的年輕人從頭聽過,議論、嚷叫,都想擠到石頭街大屋那兒親眼一睹。可惜新人入鎮的麻煩還遠遠沒有完呢,大屋的門還關得死死的,唐家父子正在從頭開審呢。老婆婆們擦著眼說:“也是的,他以為咱鎮子成了什麼,想跑就跑,想回就回?這工夫他恐怕得從頭說道說道了,一五一十全倒出來。”
一連兩天良子和領回的那個小女孩就住在大屋子隔壁,不得離開。這除了驗明正身之外,還有個戶口的問題。過去良子是有戶口的,可是後來就自動消除了。“為什麼?我還沒有死啊!”良子說。唐老駝鼻子吭吭響:“林子裡那些胡躥的野物也沒死哩,誰會給它們上戶口?在咱看來,你這許多年就是歸順了野物!”良子無語。
由於良子能夠安然無恙地吞食泥土,總算證明了自己不屬於霍家一脈。接著就是小女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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