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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四月兵部尚書譚綸死了,改刑部尚書王崇古為兵部尚書,以戎政尚書劉應節為刑部尚書。譚綸是一位威名卓著的督撫,調任兵部尚書以後,困為居正負的責任太多了,似乎沒有多大的成就。但是他這一死,引起一點小小的波瀾。自從明代注意邊防,著重薊遼和宣大方面以後,薊遼和宣大隱隱成為兩個系統底對立。這個決然不會有近代直系、皖系,或是日本長閥、薩閥那樣嚴重,而且相差的程度,還是非常之遠,但是隱隱約約地有一些淡微的影子。這個當然不是國家之福,眼光銳利的政治家,便應當立即把這個影子沖淡。薊遼出身的譚綸死了,居正便用宣大出身的王崇古入兵部,同時更調薊遼順天巡撫王一鶚為宣府巡撫。起用致仕的陳道基為順天巡撫。居正給一鶚說:宣、薊唇齒之勢,異時兩鎮視如秦、越,虜禍中於薊,則宣人安枕,雖得虜情,不以實告。今移公於宣者,所以為薊也。撫鎮協和,文武輯睦,邊境之利也,而好事者反以此為忌,往者南中之謗,未必不自此中啟之。去歲微聞閱視君(指閱視大臣郜光先,見書牘八。)亦有此言。今去公於薊者,所以全公也。近日薊臺有缺,每從司道中進,以其習於薊事也,而好事者亦用此為忌,每言薊中之任,皆取總兵所欲者而用之。昨見公移鎮,輒私語曰,代者必某人也,是總兵所喜者也。斯言也,不惟不利於總兵,且不利於司道也,故出其不意,而遠求於林下之人。乃陳公又僕素所援用者,其人達於事理,不吐不茹,蕭規曹隨,必獲同心之濟。故用陳公,則公雖去,猶未去也。僕十餘年來,經營薊事,心力俱竭,今一更置間,而其用意之深如此,他人安得知之。恃公至厚,故敢略陳其概。新本兵雖頗不悅於薊人,然亦非故作異同者,況今大事,皆僕面奉高斷而行,渠安能逞其私意,輒有所更張乎?頃聞外間云云,僕即以曉之,渠亦深省。恐彼中將吏,未達此意,或懷疑懼,願公譬諭之也。(書牘九《答宣大王巡撫言薊邊要務》)
自從隆慶二年,譚綸、戚繼光二人改調薊遼以後,他們成為北方的重鎮。居正始終對於薊鎮極力維護,所以假如薊遼成為一個系統,那麼這個系統底後面,便有居正底影子。居正生前,對於一切攻擊繼光的人,都提出嚴正的論駁,因此居正身後,對於居正、繼光不滿的人,甚至質問兩人相結,“意欲何為。莫非要造反?”(見書牘十二《答總兵戚南塘授擊土蠻之策》懋修注)當然這是妄說。居正底心理,只是為的國家。然而他對於繼光的愛護,委實有些使人嫉妒。萬曆四年部光先巡邊,繼光又託譚綸提出總理和閱視大臣見面的禮節問題,居正一邊吩咐光先,一邊和繼光說:竊意今日,當以欽命為重,不在兵銜之有無。謙以自處,見者自然悅而敬之。其差去部公,當預為足下先容,必加優禮,決不以庸眾相待也。(書牘八《答總兵戚南塘》)
這一個短簡後面,流露無限的好意:“親之如子弟”,居正自己也說過。郜光先去了以後,對於數年以來,薊鎮沒有邊功這一點提出了,他也說到南兵調北,沒有存在的理由。也許他不能認識居正當日的用心,所以有這一番議論。居正只有和他說:大抵薊鎮之勢,與他鎮不同,其論功伐,亦當有異。蓋此地原非邊鎮,切近陵寢,故在他鎮,以戰為守,此地以守為守,在他鎮以能殺賊為功,而此地以賊不入為功,其勢居然也。至於呼叫南兵一節,實出於萬不得已。蓋因往時議者,鹹極言延、寧邊兵入衛之苦,為之罷減四枝。薊鎮分割槽而守,罷一枝則一區失守,又不可棄地與賊,於是譚總督、戚總兵乃建言昔在浙中部曲,尚多素所練習者,可頂所罷之數,因以教練火器,整理車營,故不得已而用之。今若以為虛費而無用,即當罷之,則宜思戍守不可缺人,或仍復入衛邊兵,或與本鎮地方抽換。不然,陵、京重地,寧敢忽視之乎?此中事體,其說甚長,統俟面悉。(同卷《答閱邊郜文川言戰守功伐》)
當時主持議論的人,已經忘去南兵底作用了。他們只覺得在太平的時期,北方的軍隊同樣能擺邊,那麼要南兵做什麼?議論多了,連居正也無法遏止,他甚至說:“人嘗笑南兵無用,徒靡厚切。今若乘其入犯,一戰而勝,則群呼自息,而虜亦寢謀。”(書牘九《答宣大王巡撫言薊邊要務》)但是當時的人,卻忘去在繼光初到薊鎮的時候,北方的兵士,不守軍令,後來看到在大雨如注的當中,浙兵三千,從早晨到下午,立在雨地下面,一動也役有動,這才知道軍令底嚴肅。薊鎮底安定,一切都從訓練著手,這三千南兵,便是當時的模範軍。時代推演得真快,這已是將近十年的事了。大家看到南兵無用,認為薊鎮不能打仗;得空的時候,大家還得到薊門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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