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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唱著革命樣板戲《智取威虎山》的唱段,我失笑,沒想到它居然能傳達我的心聲。
我的人格分裂成兩半——
一半在為我自己清醒地走向深淵而懊悔痛惜。
一半像一隻餓虎向一隻兔子撲去。
我笑他:何以將自己的不滿與憤慨向弱者發洩,算什麼男子漢?
他嘲笑我:你可憐別人,誰又同情你呢?
我把車子支在院子裡,環視一下四周,像是偵察地形地物。只見三間土房的門窗被煙燻得油漬班駁,但玻璃卻擦得十分明亮。糧房門框上的對聯已經由紅邊白,大窟窿小眼的,在冷風中颯颯響,依稀可見“學大寨,趕昔陽”的墨跡。一頭瘦如狗的豬像四根乾柴頂著一個搓板似地搖搖晃晃,在太陽地裡曬著取暖。院子裡有一座大圓墳似的白茨叢,灰白的枝條縱橫交錯,裡外纏連。紅柳枝、鹼蒿、葵花杆堆在高牆的西面,整齊有秩。
這一切使我有歸家之感。
那女人笑臉相迎,依然風流俏麗,弄得我神魂顛倒。
我進了屋,立刻有一股熱流合著柴煙與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我那凍得生疼的臉火辣辣燒。這是一明兩暗三間房,中間的廚房案子上擺著一尺高一條一條的豬肉。鋁製大洗盆裡放著豬頭下水和四蹄。灶上鍋裡煉著板油,嗆人的油煙辣嗓子。我看著這一切當地殺豬時的景象,不由得產生了嫉妒之情,其實,我如果有個老婆也可以享受這些,可惜……咳!
炕上一塵不染,櫃蓋上些許漆皮剝落。河套人家的室內佈置基本一樣,只是這家有個綠殼圓盤石英鐘掛在牆上,旁邊的四寸合影結婚照燙了我的眼。
這家的女主人和一個男人肩靠肩坐著,笑容可掬,滿臉幸福。那男人更是合不攏嘴。只是五官分佈得不太均勻,像是一幅小孩子畫的頭像。
我的慾火越燒越旺,我的惡毒的念頭,如石頭投入水池,泛起一圈圈漪漣。我想:這個男人肯定是揀了個爛貨,你有啥美的?就憑她這麼美麗動人,怎麼肯嫁給你?一定是她肚子裡懷上了什麼官的孩子以後,像許小芬一樣讓人甩了,你才揀了個破爛兒。這等騷貨,我向他進攻,宣洩我的憤怒,解決我的生理需要,何罪之有?何愧之有?正如魯迅的小說《阿Q正傳》裡說的“……和尚動得。我為什麼動不得?”
我的心坦然而鎮靜了。我佔有她,似乎如探囊取物了,我心想:瞧好吧,您哪。
九。可歌!掙扎在靈與肉的搏鬥中(3)
3.一杯熱茶遞上來,我故意碰了一下她的手,那白白軟軟綿綿的感覺便烙在我的心中,而她只是淡淡一笑,小聲說:“小心燙了手。”滿口普通話。
講好價錢,連工帶料12元,我便動手用砂紙打磨櫃廚,刮膩子。兩個櫃門平平的,我稍微磨了磨,便打白色底子,開始畫畫兒。
我留意觀察她,此時,她已經將耗下的油肉裝進甕裡;將豬頭下水放進糧房;將肉條放在紅柳笆子上,在屋外面凍著。我一邊幹活,一邊看她鶯飛燕舞地忙,聽著她輕聲哼著河套地區的爬山調——
想哥哥想得我心發慌
錯把那個秤砣當乾糧
想哥哥想得我心裡亂
雞窩裡的坷拉當雞蛋
想哥哥想得我淚花流
三天沒有梳呀梳過頭
想哥哥想得我眼望穿
沙塵迷呀迷住妹妹眼
她用優美的歌聲勾畫出一個痴情女子想情郎的望眼欲穿的心態和情景,令我好感動。同時也判斷出她也是個痴情女子。不是那種故做高傲冷若冰霜的人,可以透過挑逗讓她慾火燃燒的人。
收拾完,她洗了臉和手,帶進屋裡一股濃香,在瀰漫、擴散,撩撥著我的心。
她坐在我身旁觀看我的手藝。
我畫了一幅迎春花,翠綠的枝條上開著淡黃的小花。我剛要提筆寫題詞,她就說:“還寫毛主席的詩詞:‘金猴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里埃’呀?”
我驚訝:“你怎麼知道?”
“我在老婆兒那個炕圍子上看見了。真是驢唇不對馬嘴。失笑死個她娘娘我了。哈哈哈。”她掩嘴大笑,那麼開心,在我看來是近乎浪笑了。
“這會兒的人嘴對著心嗎?”
“乾脆,題個報春花吧。”
我果然題了這三個字。我發現她的心思與我的心思是相通的,有共振的頻率,這就可以找到共同語言。
我又畫了個荷花,她叫我題不染花;畫個菊花,她叫我題傲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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