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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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的學者組成的聯合探險隊將沿著斯文·赫定的探險路線作一次學術考察旅行。開這樣一個會議,組織這樣一次探險,是我多年來的宿願。1992年4月14日,“92國際會議籌備組”在北京例行會商時,瑞典朋友提出希望派專人去一趟塔里木。3天后,我就抵達了烏魯木齊。可抵達烏魯木齊之後卻獲悉,由於天氣原因前往和田的航班已經停飛一週。本以為今天能飛抵目的地,結果又事與願違。不能按計劃立即飛往下一站和田,使我一時不知該何去何從。
以往的困頓挫折給我的教益是,生活中常會遇到的無路可走的絕境,其實那往往只不過是無路可退而已。這兩者看似一樣,實則差別極大。
我輕輕擦去前額的汗珠,換了明天凌晨飛且末的機票。拿上新的機票,彷彿才掂量出它的分量。可從一開始我就沒有多少選擇的餘地。
烏魯木齊飛往且末的班機是“雙水獺”,只能乘坐一二十人,機艙狹窄。沒有安全帶,沒有扶手,沒有往來穿梭的空姐,沒有輕柔的音樂。活像“空中中巴”。從舷窗向下看,飛機的投影依冷峻刻板的天山峽谷緩緩南移。途中,我不想與好奇的乘客交談,不想讀書報,甚至也不願去想此刻自己身在何處。除塔里木的歷史命運和環境變遷,腦子裡什麼也塞不進去。
據議定,我的任務主要是來拍攝和田、民豐、且末、若羌一線的風光。這是今年10月國際探險考察隊即將路經的。沒有助手,也沒有同行者,而且必須在20天內返回北京。為等待和田市氣候條件好轉,我已經耽擱了3天,此行所有的機動時間都一次性地消費光。既然不能直飛和田,我打算飛到且末,然後從陸路抵達和田。
選擇這個路線,不但得有過五關斬六將的思想準備,還得具備應變能力,隨時能拿出對策來應付不時會出現的意外。只要在哪個地點遲誤一天,至多兩天,不但此行毫無意義,也必然會對今後的一系列安排產生災難性的影響。
沒人可商量,也用不著等待指示。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這一直是最可信賴的;還有運氣——這就不那麼靠得住了。但不管怎麼說,在塔里木地區一場罕見的晚春颶風的風頭剛剛過去之後,我不能死等天氣情況好轉再直飛和田,我太熟悉塔里木的春季了。我做出的決定——從陸路抵達和田——絕對是下策,可這也是目前的情況下能拿出來的唯一對策了。
五 沒帶地圖的遠行人(2)
天山上空氣流激盪,飛機機身上下顛簸,四壁像篩糠一樣哆嗦著,機體似乎隨時會訇然解體。天使和死神恍若就在舷窗外比翼齊飛,時而對我怒目而視,時而又燦然一笑。而“我”只是癱坐在椅子上的空空的軀殼,魂魄早就飄然離去……
快到中午才飛抵且末機場。這兒的天不但陰著,而且風頭粗硬。看來大風雖然過去,但離天氣完全好轉還得有一段時間。
剛剛在縣招待所安頓下來,就碰上了好運,餐桌上同桌談的正是一吃完午飯,立即就要動身去民豐縣。他們就兩個人,而且帶著一部小車。我選準時機,冒昧地提出同行,他們看看我,說:“那就馬上走。加上你,也省得讓風把汽車給刮跑。”
吉普越向南走風越大,天越陰。不要說拍錄影或照片,在風頭上,連人站不站得穩都是個問題。但不管怎麼說,我也要盡力向前。
到達絲路古驛安迪爾,已經是夜半時分。勁風中瀕河的驛站燈光閃閃。我們一致決定,今晚就住在這兒。
在一片犬吠聲裡,驛站食堂的大門突然開啟了,有個維吾爾姑娘聽到發動機聲,跑出來迎接我們。食堂前停了另外幾輛車,那是剛從和田、民豐方向開來的,發動機罩還是熱的。在期待中,長條餐桌上擺滿熱氣蒸騰的炒拉麵。十幾個風塵僕僕的旅人,就著熱茶,吃起豐盛的夜宵。不知為什麼,從一坐在餐桌前,我立即想起唐人的詩句“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我突然發現這個詩中的“夜歸人”其實是個和我一樣的天涯孤旅。
剛剛從和田過來的人告訴我:和田天氣非常不好,根本不適宜照相。最糟的是,由於航班一再停飛,和田機場已經滯留了上百旅客,即便明天就可以恢復航班,在一週之內,也很難飛離和田。也就是說,到了和田就會誤在那裡。
一碗滾燙的茶喝下去,口腔馬上燙脫了皮。我已經知道該怎麼辦。那位到庫爾勒去的卡車司機同意明天一早帶我北返。
這一夜,我一點覺也沒睡。
午夜過後,風好像停了。風一停,四外立即靜得令人心虛。安迪爾驛站就建在安迪爾河的古岸上。而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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