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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你的敵人打上門來,難道你還能做縮頭烏龜嗎?”

“太后,”姬問風緩緩起身,伸手將宮門開啟,外間的戰事已然平息,姬問風目光如水,“這世間之所以存有爭鬥,不外乎兩個字——嫉妒,容貌醜的,嫉妒容貌美的,容貌美的,嫉妒有權力的,有權力的,又嫉妒自由自在的,問風自問沒有超脫世人的能力,唯一能做的,只能超脫自己出紅塵。”

第一卷:殘陽如血 第四章 第五節 噩夢

待宮中一切平定來,還有一個時辰就要早朝,姬無塵疲憊的合衣躺下,一個時辰,還有一個時辰,姬無塵對自己說,一會兒,只睡一會兒……

不行,不行,馬上要上朝,一定不能睡,一定不要睡,可是眼睛卻在打架,那麼,睡一會兒,只睡一會兒……

“下雪了,下雪了……”

果然,鉛雲壓頂,密集的雪花自頭頂飛旋而下,滿眼的玉蝶紛飛,歡快的在長廊裡奔跑,遠遠的看見娘,穿著大紅的宮衣,滿頭的珠翠,白玉的步搖,胸前懸著代表身份的金牌,一見自己,就焦急的伸長手臂,“無塵,你去哪兒了,快進來。”

不由分說,人已被拉殿中,奇怪的是,殿裡竟然沒有一個太監和宮女,娘拉開一個從未開啟過的門,將自己推了進去,“無塵,記住,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聲,都不要出來。”

說完,娘掩上門,回身對他微微一笑,那天孃的笑容就像盛放的紅蓮,眼眸中閃爍著瀲灩的波光,她只來得及用一根細細燈臺擋住暗門,殿外已傳來嘈雜的腳步聲,那天那麼冷,娘卻滿頭大汗,她妖嬈的用衣袖抹去額頭的汗水,壓低了聲音,如同要刻在心上一般的低語,“無塵,記住,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聲,都不要出來。”

娘說得那般惶急,那麼堅定,似乎這一句話,就是她的所有。

滿目的陌生人,除了她,這一天,她穿著隆重的宮裝,昭示著她無上權力的衣裙,紫紅色,繡著黑色的鳳凰,沉重的金冠壓得她的額頭起了皺紋,平常笑意盈盈的臉,此刻滿面冰霜,平常談吐溫柔的口,此刻吐出的,是風刀霜劍,她說,“賤人,你也有今天。”

賤人?是說娘嗎?娘沉默的跪在她面前,風華絕代,陰暗的宮殿中,娘是唯一的光源,她就是自己的太陽,能夠照亮自己永夜天空的太陽。

“你看看這些都是什麼?”

極目遠去,白色的綢布上放滿了閃爍著寒光的各種刀具,寬的、窄的、粗的、細的,娘清美的容貌映在每一把刀具上,閃爍著懾人的寒光,她修長的手指一一點著綢布上的刀具,“這些東西,都是為你準備的,準備了很久了,想知道它們是什麼嗎?”

即使在門後,也能感應到孃的恐懼,她卻滿面的興奮,伸指拈起一把兩指寬,薄得幾乎透明的刀子,“這叫頸上吻,知道為什麼叫頸上吻嗎?當它砍進你的脖頸,就像情人在親吻你一樣的輕柔,你完全感覺不到痛苦。”

說完,她以一副勝利者高高在上的神情注視著娘,欣賞她滿面的恐懼,娘越害怕,她就越興奮,“對了,你看,還有這個,知道為什麼又窄又長嗎?”

她掌中的刀具,就像一根極細的圓管,初時沒有看清,只覺得那根管子細得可愛,可是定睛細看,這才發現那管子邊緣鋒利的刃,黝黑的,不帶一絲殺氣,內斂得一如她平時樸素的言行,“這叫痛徹心扉,想知道原因嗎?”

孃的臉,已經因為恐懼而痙攣了,她卻那般的快慰,快慰到她的笑容都帶著凌虐的殺氣,“那是因為當它刺進你的肋骨,直達你的心肺,你就知道什麼叫痛徹心扉了。”

說完,她轉過身,對身後的太監招了招手,“來吧,好好兒的招待文妃娘娘,可千萬別委屈了她。”

那個老得缺了牙的太監,一臉的奸險的笑容,從無數的刀具中,拿出一把與孃的櫻桃小口一般大小的彎刀,站在娘面前,然後對站在娘身後,同樣老得只要一陣風,就會倒地死去的太監點了點頭,那個太監用一種與年齡不相同的迅速,敏捷的抽出一條綢帶,勒著孃的脖子,用力的拉,娘窒息了,她伸出舌頭,前面的老太監手中的彎刀一揮,一點點寒光閃過,驚恐的看見孃的舌頭帶著血,從空中躍起,然後掉落在地,最後不停的滾動,就像一團濃得化不開的血,一直滾到自己面前。

恐懼得瞪大眼睛,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口,似乎自己的舌頭也隨著娘一同失去了,眼中的娘,滿口的血水,不停的從嘴角溢位,一滴、一滴,滴在她最珍愛的白虎皮上,就像一朵一朵正燃燒著綻放的魔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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