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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裴遠,眼神淺淺亮了起來。
裴遠不禁微笑:“貴政以為他們為何將裴遠與君投在一處?”
林崢一怔,又聽裴遠低聲道:“他們想從貴政手中拿東西,明搶不得,會如何做?”
“莫非……”林崢瞳色一漲,正要脫口而出,猛然驚醒一般,忙噤聲收言。
裴遠拍一拍林崢肩膀,眸光卻愈發凌厲起來,在昏暗中四處察視。忽然,他伸手在欄柱上敲了三下。
林崢驚詫,正欲要詢問,尚未開口,卻有一道黑影一閃而入,也不知使得什麼妙法,竟已穿過牢欄,到了近前。
“閣下尊號?”裴遠低聲詢問。
那黑影答道:“艮癸拜見使君。”
“有信?”裴遠又問。
“沒有。”艮癸應道,“我是跟著使君一路離京的。”
裴遠又點頭道:“我若拜託你三件事,你可能辦?”
艮癸道:“艮癸自當竭力達成。”
“好。”裴遠隨手扯下腰間玉佩,遞與艮癸道,“神都跟來的御史衛應該還不知道我返回了益州。我想請你替我將這枚玉佩交給忠行兄,讓他聯絡衛軍。”他看了一眼林崢,接道,“我大概一會兒就能離開這兒了,煩勞你設法將這位林知政帶回神都,與你們公子親自接手。不要讓外人知曉。”他又靜一會兒,道:“最後一件,替我帶話與你們公子,若我回不去了,餘下諸事,就全都交給他了。”
“使君,這位是——”林崢忍不住問。
裴遠忙止住他,又低聲道:“貴政就不必問了,待進了神都自有分曉。”
“但——”林崢似有踟躕,卻又不肯說出口來。
裴遠一笑:“在林貴政眼中,裴遠是什麼人?”
林崢怔了片刻,終於一抱拳:“事已至此,也不怕說句不敬的,林某信不過朝廷派下的御史,但信得過裴公的公子。”
裴遠眸光微顫,鄭重對林崢一躬到地,禮道:“多謝林君還記得先父。”他直起身來,看著視窗那一線欲漸昏淡的光,心中一片沉色。
他覺得微妙難名。
有太多的事情已瀕臨潰敗,刻不容緩,一觸即發。而他所觸及的,大抵不過冰山一角。
當他發現艮癸的一瞬間,忽然卻有閃念從心尖掠過。自離開神都,艮癸便一直跟著他,但他卻絲毫也不曾察覺。他完全相信,若艮癸不願讓他察覺,即便是此時此刻,他也還是不能察覺。然而,方才徐思侑麾下設伏抓他時,艮癸卻連個影子也不見。一時,他竟不能確定,白弈派來艮癸,究竟是為了隨護,還是為了監視。或許,兼而有之。但無論如何,如今要想了結了益州糧亂,他恐怕依然只有這一條路。
他不禁輕笑起來,眼底卻泛起一片模糊玄色。他莫名有些恐懼,那個人或許已不再是他自幼知交的好友了,但卻必須是他可倚信的夥伴,必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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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二 駭浪興
“太子殿下還是暫且靜觀罷。”東宮明理堂中,白弈執一枚白子落在盤上,一面看似隨意說道。
太子李晗一手摁住額角,蹙眉嘆息:“我倒並不擔心三郎。我只覺得古怪,四郎並不是那麼糊塗的人。”他將一枚黑子反覆在掌心搓捏,心思全不在局中,竟不能落子。
白弈靜看李晗種種焦躁煩亂舉動,並不立即應話。
兩日前,艮癸回來,帶來裴遠近況及口訊,還有一個人——益州知政林崢。
只聞此訊,白弈便立刻知道,這是裴遠給他扔來的燙手山芋。
益州糧亂無論是否與魏王李裕有關,鬧將開來牽累是少不了的,何況此一件事多半是事出有因——太后瞧不慣李裕處處主動張揚,想將之攆出局去已久了。這一攆,既是替李宏鋪路,卻也是迴護李裕使之遠離是非。但此時此境,吳王李宏得太后力撐,步步勢大,他需要李裕這柄牽扯吳王的利器,若平衡就此打破,於東宮一脈是大大不利。如此講來,這個林崢,他是該交給御史臺,還是該趁著尚無人察覺一刀殺了?
但若他真殺了林崢,裴遠卻要陷入危險,糧亂不平,再將子恆搭進去……得不償失。
他於是將林崢送給了吳王李宏。
既然此事牽扯了李裕,那便讓他們李家人自己去解決好了,當然,一定不能是太子。他倒也想看看,這位吳王殿下,是會藉此良機再上一步,還是會不顧一切力保手足。和,自然是無害有利,即便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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