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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的一所監獄中。

“嘭!”

沉悶的重拳打在了威廉·漢德的面頰上,將他擊得當場失去平衡、仰頭倒地。

一個魁梧得像山一般的黑人囚犯率先動手,領著一大票小弟七手八腳地將威廉·漢德按倒在地,對他又捶又踢,毆得不亦樂乎。威廉抱著腦袋,身體縮成了一團,臉上糊滿了熱乎乎的液體,痛楚幾乎都麻木了。

他們一邊打著,嘴裡一邊罵著“怪胎”、“怪物”甚至一些不堪入耳的詞,他們一直打到獄警鳴槍警告才終於停下。

當威廉回到自己房間時,他已是鼻青臉腫——不過自從來到這座監獄後他幾乎就一直是這樣。無論那些領頭的傢伙怎麼揍他他都不肯入夥,卻也不反抗。他就像是感覺不到痛楚的木頭一樣,每次被他們胖揍一頓後又若無其事地回自己房間,繼續做該做的事。

他的獄友——一個矮小的白人男子,在他坐下後一如往常地遞給他了一條毛巾。

“老兄,你可真了不起。”他的獄友說道。

威廉面容呆滯地坐在床邊,淡淡道:“我麼?我能有什麼了不起?”

“我今天才聽他們說,你是因為跟綠燈俠作對才進來的?”

“是和他鬥過幾次。”

“那已經足夠了不起啦!”獄友望著他的目光有若仰望神明,彷彿要冒出光來,“別看那幫人揍你的時候那麼威風,但放到外面若是聽了‘綠燈俠’的大名,他們早就嚇得落荒而逃了。”

“是麼?”威廉晃了晃腦袋,似乎並不覺得這有多了不起。

“當然啦!像你這樣特別的人,我看是不可能在這兒被困一輩子。”他繼續恭維,“日後如果你出去,可別忘了有我這麼個朋友。”

“朋友。”威廉默然地重複了一遍這個詞,目光毫無生氣地盯著前方好一會兒,忽然道,“我這輩子,到現在為止貌似還只有一個朋友,想聽聽他的故事麼?”

“好啊。”

於是威廉便緩緩訴說起了那段塵封的往事,一段正常人絕不會對旁人提起的往事。就連這位起初饒有興趣的獄友聽著聽著,也慢慢覺著手腳冰涼、脊背發寒了起來。

“那是我十三歲那年的一個故事。我現在坐在監獄裡是因為我是綠燈俠的敵人,但其實他們還有不知道的部分——我十三歲時就殺了平生第一個人,那是個男孩。他的名字叫特拉維斯·楚曼,大蔥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非常討厭他。

我們七年級開學的第一天,我緊緊攥著書本來上我的第一節課,我故意耷拉著頭髮,好遮住我的眼睛。我現在還記得,我們的老師進門的時候就對我大吼‘找給位置坐下!’,就好像他已經向學校裡每一名學生都這麼喊過,但事實上我是第一個進教室的,而特拉維斯·楚曼是第二個。

特拉維斯和我的區別就在於,他是校長的兒子。所以進門的時候我得到了一通吼,而老師對他卻滿臉堆笑。按照特拉維斯的說法就是,這所學校都是他的,所以每個進門的學生都滿心希望得到他的注意,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

有一天,我在教室後面的老鼠夾上發現了一隻死去的老鼠,死掉的它眼睛向上直盯著我,冰冷的屍體上蒙了層塵土,直到一個女生的尖叫打斷了我。特拉維斯和其他孩子盯著我,他給我起了個外號,‘黑手’。於是後來其他孩子都跟著他這麼叫了起來。最讓我難以忍受的,是他們剝奪了我的每一絲清靜,這是我難以忍受的。

我恨特拉維斯,恨到骨子裡。

接下來就是我那唯一一個朋友出場的部分了。他的名字是保羅,保羅·賽博曼。他因為特拉維斯給他起的一堆外號而跟他打了一架,可最後特拉維斯沒有被處分,而保羅則被罰了一週課後留校。同學們都說他的青眼圈不是特拉維斯打的,而是被他爸爸打的。

保羅也非常恨他,所以我們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我們每天形影不離,在一起聊的話題無外乎是設計如何複雜的手法來謀殺特拉維斯,並且確保永遠不會有人發現他的屍體。

萬聖節那天,保羅穿著黑色的雨衣,塗了個白臉。我父親是殯儀館的,他從一個車禍身亡的男孩身上脫下了一件血跡斑斑的外衣,我把那件衣服穿出來了,保羅說這件衣服很傻。

我們那天遇見了特拉維斯,我們遠遠跟在他後面,不知怎麼,我們都很想殺了他。但當我從包中掏出一把刀,保羅看到月光下金屬刀身閃閃發光時,他卻又害怕了。

‘我們不能真的殺了他。’他結結巴巴地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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