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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背後傳來吆喝聲。“你在我家門口倒了一堆破爛,叫我怎麼出門?哎唷,這玻璃碎片紮腳啊!”
牛青石忙轉過身,一個橫眉豎目的男人正抬起右腳察看“傷勢”。
“對不起,您受傷了?”
那男人拔掉鞋底的碎片,扔了開來,氣呼呼地道:“還好沒受傷,不然我立刻叫你吞了這面破鏡子!”
“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清理乾淨。”
牛青石一再地道歉,跪到地上,一一清理地上摔破的買賣家當。
炎夏正午,日頭毒辣,他的汗水大顆大顆地跌落石板地面,立刻乾涸成一塊又一塊的無色汗漬。
口袋沉甸甸的。她剛說她叫什麼?七巧?吳宮巷的夏家七巧小姐?
他抬起頭,望向她離去的方向,心底彷佛吹過一陣清風,日頭似乎也不再那麼炙熱了。
秋風蕭索,一群人不畏寒冷,縮著脖子,雙手籠住袖口,擠在糧行門前看熱鬧。
“何老闆,你一定要換我這批麥子,全部發黴長蟲了。”
牛青石身上穿著夏天的單薄麻衣,腳底也仍是透風的草鞋,臉色有些蒼白,手臂冷得顫抖,指向身後一車的麥子。
“我說小哥啊,這白紙黑字契約載明瞭,貨經售出,概不退回,咱們銀貨兩訖,這個牛字不是你劃的嗎!”何老闆抖出一張紙。
一個“牛”字兩端往上鉤,活像一對半形,牛青石握緊拳頭道:“沒錯,是我親筆所劃,但你也不能賣我壓了好幾年的爛黴貨,叫我如何去磨麵粉賣人家?”
何老闆瞟向桌上一堆長了綠黴的麥子,皮笑肉不笑地道:“呵,我怎麼知道不是你調了包,故意拿一批爛貨來誑我?小哥,做人要誠實啊。”
牛青石忍住氣憤,又是顫抖地拍向麻袋。“這上頭有你糧行的標記,我從倉庫運出來,直接拉到磨坊去,怎知一開啟,全部是壞的。”
“喂,姓牛的!你可別信口雌黃!”何老闆用力拍下桌子,惡狠狠地道:“我何記糧行立足蘇州二十年,多少官家富商都從我這裡進五穀雜糧,我要敢賣黴米,早就被砍頭了,還由得你在這兒胡亂呼喝!?”
“可你賣我劣質的、發黴的、腐爛的麥子,這裡全部是證據!”
“牛青石!你再敢誣陷我何記糧行,小心我告上官府,讓你一輩子挑糞扒上,永不得翻身!”
“何老闆,你不講信用,故意讓我看好麥子,再賣我壞麥子,你……沒有誠信,以後、以後沒人跟你做生意!”牛青石氣極,說話也結巴了。
“哼,以後你還有本錢做生意嗎!”
何老闆露出鄙夷的笑容,目光故意放在他衣衫上的大補靪。
牛青石驀然明白了,拳頭握得更緊,所有的血流往腦海裡衝去。
對何老闆來說,十兩銀子是一筆微不足道的小生意,有沒有他這個主顧都無所謂。就算給了劣質貨色,讓他從此不再上何記糧行買貨,對何老闆也沒有任何損失,不過是出清存貨罷了。
“你欺負我!”他怒吼道。
“你無憑無據,說破了嘴也沒人理你,別在這兒阻擋我做生意了,走開!走開!”何老闆揮手趕人,突然眼睛一亮,在人群中發現他的大主顧。“哎呀!是高管家啊,您這個月進的五十石米,都給您準備好了,先進來喝口熱茶吧。”
一旁圍觀的路人指指點點,聽進牛青石的耳朵裡,全成了嘲弄。
誰叫他自不量力想做生意!他向小姑娘“借”了二十兩,以八兩賠掉摔壞的雜貨,一兩幫爹爹弟妹買新被和冬衣,一兩還掉賒欠多時的租金,剩下十兩,全數拿來買麥磨粉,準備運到鄉間兜售,賺幾文錢過年,再連本帶利還給小姑娘,怎知卻遇上一個專門欺負窮人的勢利何老闆。
都怪自己不識字,也怪自己年輕識淺,太容易相信別人;早知道他應該去找安居樂,請他去問周府的帳房先生,檢視那張契約是否妥當。
一切都太遲了。
他懊悔莫及,忍住寒風吹襲,吃力地拉起板車,避開眾人同情嘲笑的眼光,只想儘速離開這間殺人不流血的糧行。
不知走了多久,他全身凍得發僵,抬頭一看,原來已經到了外城河邊。
河水滾動,枯葉飄零,雜草焦黃,天空籠罩厚厚的烏雲,景象荒涼至極。
他長嘆一聲,將一袋袋麥子搬到地面,從懷裡拿出打火石,引燃一把枯草,再放到這堆發黴的麥子上,很快就燒起熊熊大火。
火光刺痛了他的眼晴,他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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